书城武侠杀手英雄传
11214300000001

第1章 序章

大雪如飞絮般飘落,茫茫一片望不到头,山林之间已然没有虫鸣鸟叫的繁闹景象,死气沉沉之下仅有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

雪地之上那一抹嫣红侵染着扩散开来,如一朵绽放的鲜艳玫瑰,不过片刻间就被那鹅毛般大雪覆盖,雪与血水互相交融着,让那血色玫瑰开始变得黯然。

“这是个倒霉的孩子。”那干瘦的中年人说道,将手中的长鞭缠绕在腰间。那条长鞭看起来跟他年纪一样大了,皮革包裹的鞭把仅剩光秃秃的破皮,显得油光发亮,钢丝与皮革编制而成的鞭身也是显得黯淡无光,尤其是鞭尖那两尺,黑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若仔细观察一下,也许你会看到那新鲜的血迹。

“他挺勇敢。”一旁的年轻人擦拭了手中的长剑,鲜血顺着长剑滴落在雪地里面消融,“更多的是无知。”他说道。他还很年轻,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他已经很熟悉这种场面了。

“走吧。”干瘦的中年人面无表情,“这里是衡山,要是碰到南若松那老痞子,恐怕会有不少麻烦。”他伸脚推了些积雪将那尸首掩盖。

“丁叔,你说那个连自己山头都被一伙强盗给抢了的南山剑派?”年轻人不以为意,但还是跟着中年人走着,“一个没落的门派,咱们有什么好忌惮的,南若松不过是江湖笑柄罢了。”他的语气颇为不屑。

“不要跟着人与亦云,江湖险恶,小心为上。”中年人也不愿意多说,“到今晚咱们应该能离开衡山境界了,到时候再休息。”

年轻人撇了撇嘴,“有康庄大道不走,没必要在这穷山恶岭忍冻挨饿啊。”他的头发上已经花白一片,飘雪上散落在发际脖颈,被身体的热气融成雪水,然后又被这冰冷的寒风结成冰渣,这周而复始的循环,真的很让人很不舒服。

“还不是因为你。”中年人冰冷的道,但他的语气却看不出半点责备,“这是中原,可不是你家的南海一带,你爹把你给宠坏了。”

不就是杀了个把人么?年轻人不敢顶嘴,只能在心理嘀咕道。作为南海剑派掌门的独子,对他来说杀个把人确实算不了什么,况且这原本就是个碧血纷纭的江湖。

“武当派那群老道,虽然满嘴仁义道德,可也是瑕疵必报之徒。而且他们与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串通一气,难免不会有别的门派找咱们的麻烦,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中年人说道,他实在难得有这种耐性,同时也在心底咒骂着他那老友,南海剑派掌门卓不凡。

他毒龙鞭丁震渊何时又这等狼狈过,他成名十余年,虽然被那些名门正派所不齿,但同样的,他也看不上那群伪君子。他的心狠手辣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所以大多数时候遇见那些正派人士时,大家除了相互瞪眼倒也相安无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可卓不凡这儿子卓一鸣就不是这么懂事了,因为口角之争,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把武当派的一个弟子给宰了。其实这种事情这些年来他自己也没少干,但是他可从来不会落人眼实。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丁震渊想道,无奈只得带着他翻山越岭,远离繁华之地。

丁震渊也不好太过于指着卓一鸣,年轻时候谁又没有过一时热血,况且他这老友的儿子有着惊人的天赋,恐怕日后成就远在自己之上。

“丁叔,你说这次盟主召集所谓何事?父亲并未与我说起。”卓一鸣自知理亏,也不在这事上多说,他开始期待起这次的盟会来,他可是替父亲代表着整个南海剑派,可是对盟会的内容,他却是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丁震渊摇了摇头,“盟主飞信中并未说明,只是说事态紧急,关系联盟安危。”他顿了顿,“我猜与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有关。”

“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啊?那个老秃驴虽说已经老的不行了,但应该也还能活一两年,撑到下任武林盟主大选。”卓一鸣想了想道,事关联盟只有那武林门派盟主大选,事实上他是不太在乎的,说白了就是一群伪君子的明争暗斗,斗得越狠他越开心。

“是没什么大事,但是发生了许多小事。”丁震渊想着皱了皱眉,“沈傲君,董丘敌,史千侯等人接连遭人杀害,恐怕这事情另有蹊跷。”

“这江湖哪天不死人的。”卓一鸣不以为然,这些人的名号他都知道,亦正亦邪,在江湖上都有些名气,而混迹多年,都是些中老年的前辈。“他们活了这把年纪,也算是不容易了。”卓一鸣说道,其实他们与这类人无异,在江湖中树敌不少,说不定就被那些名门正派背地里下毒手了。

“上个月华山派与崆峒派也有两位长老惨遭毒手。”丁震渊轻叹了口气,他感觉这个江湖开始要不太平了。

“这不是好事么?”卓一鸣闻言不觉失笑。

“事情没这么简单。”丁震渊的面上露出一丝愁容,“我感觉与二十年的那场大战有关。”说罢,他的眼神有点空洞。想到二十年前那一战,他忽然感觉自己不再年轻了,他的头发花白,但并不完全是飘雪所致,一根又一根的白发开始侵袭着他的青春,恍然之间,他已经四十五岁了,而那一战,仍然清晰如昨日。

“我听父亲提起过,但我更多感觉那只是个故事。”卓一鸣掸落身上的雪花,摇了摇头,“什么刀王剑圣等八大高手,这二十年江湖上根本就没出现过,或许只是你们这些长辈杜撰或者吹捧出来的。”

丁震渊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直视着卓一鸣,犹如朦胧的睡狮突然紧盯着他的猎物,这种眼神让卓一鸣非常不自在,“丁叔?”卓一鸣看着丁震渊的眼神突然感觉有点紧张,因为这种眼光实在太陌生太骇人了。

丁震渊闭目几秒后,他的语气逐渐柔和了下来,“你不会想知道的,就连我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说罢,他转身走去,步履蹒跚,那矫捷的身形看起来又苍老了一些。

卓一鸣深呼了口气,为什么?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缠绕,他想起自己问起父亲时候的情形。小时候他只当这是个故事,津津有味的听着,父亲也只是叹气着微微的拍着他的头。等他长大后开始质疑起这段故事时,换来的却是父亲暴躁不安的咆哮,至于其他的长辈,也是摇了摇头,没能给他确切的答案。

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怎样一段令所有人都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想道。

一路无言,只有寒风在耳畔呼啸,丁震渊忽然放慢了脚步,同时给了卓一鸣一个眼神。卓一鸣会意的点了点头,紧握着剑柄,两人分开着小心往前面探去。

一只笨拙的野兔从前面那片晃动的荆棘之间蹦了出来,但它那细小的前腿显然难以支撑它那肥厚的身躯,尤其是在这雪地上,一个小小的滑坡,它便让自己栽了个大跟斗。

“终于可以换下口味,那肉干我都吃腻了。”卓一鸣笑看着那笨拙的身影,拔出手中的长剑蓄力一郑,那长剑化作一道流光,将几丈远处的野兔钉死在雪地里。

“今晚就在这附近休息下吧。”丁震渊舒了口气,看了看已经变得灰白的天空,“雪林里晚上容易迷路。”

两人找了一处可以勉强遮挡风雪的崖壁,清理下后找了些枯枝烧了一堆篝火,不时间一股肉香味飘荡开来。

远处,一双鹰眼紧紧的注视着他们两人,若不近看仔细观察,你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人类在这潜伏着,他的身体已经同整个雪地融汇在一起,他的头须皆白,瘦削的面容僵硬而冰冷,任由着风雪着击打。如果不去看他那仍旧锐利的眼神,恐怕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在雪地里已经被冻僵的可怜人儿。

他嘴角蠕动下,伸手抓了两把雪往嘴里塞去,他的手看起来有点僵硬,白色的毛皮手套在这雪地里的御寒效果并不好,周身的冰雪已经消耗了他身体的大部分热量。他一口接一口慢慢的咀嚼着,积雪在他的嘴里融化,冰凉的液体透过他的唇齿,如一道利刃,直刺他的胸腹之间,然后慢慢的化作一股暖流,在他的体内翻腾。

他微微的喘息着,嘴唇开始有了一丝血色,冰雪不仅刺激着他的肠胃带给他暖流,同时也刺激着他的神经,这会让他思绪更为清晰。他把脸深埋在雪地里,片刻之后,那片雪地仅剩一片坑洼,他像一个幽灵一样,在这雪地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