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九死一生
话说问天被踢下悬崖，所幸在掉落的过程中有碰到树杈，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所以虽然身受重伤，却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他满脸血污，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浑身乏力，不能得偿所愿。黑暗中他摸到了一枝木棍，在木棍的支撑下终于吃力地站了起来。四周一片漆黑，远处还不时传来野狼“嗷嗷”的叫声，问天辨不清方向，只是凭感觉不断向前摸索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远处隐约闪着一丝亮光。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问天喜出望外。在亮光的指引下，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亮光的源头—原来是一处茅房内发出的烛光。问天走近茅房，院子里的黄狗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警惕地叫了起来。问天感到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
这时从茅屋走出一个妙龄少女，十八、九岁的摸样，一袭素衣，清纯可人。
“大黄，别叫。”姑娘喝住黄狗，扫视之下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问天，她慢慢靠近问天，推了推问天的身体，问天一动不动。她拨开问天散乱的头发，当她看到问天满脸血污的脸时，吓得连连倒退。
“啊！爹，快出来，这儿有个死人。”
一个老头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
“晴儿，怎么了？”老头关切地问道。
“爹，你快过来看。这儿呢！”姑娘指着问天喊道。
老头快步跑了过来，慢慢靠近问天，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孔处。
“他还有气。快，帮爹扶他进去。”两人一前一后将问天扶到屋内躺下。
“爹，他还有救吗？”
“他伤得确实不清啊，胸口有剑伤，全身又多处骨折，而且身体还很虚弱。恐怕性命不保啊。”老头面露愁容。
“爹，看他年龄也不大，伤成这样多可怜啊，您救救他吧。”姑娘央求道。
“爹尽力吧，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晴儿，把爹今天采的草药熬成药汤喂他服下，然后再那些白布条来，爹要为他清洗伤口。”老头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是同情。
“是，爹我这就去。”姑娘蹦蹦跳跳着就做事去了。姑娘先端来热水取来白布条，接着就熬药去了。老头守在问天身旁，为他清理着伤口。等到老头将问天的伤口包扎完毕，姑娘也端来了药汤，她小心地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将药汤喂到问天嘴里，问天虽然不省人事，倒也配合。
“好了，扶他睡下吧。”老头摇了摇头。
睡梦中，萧夫人微笑着来到问天的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问天看着娘和蔼的面孔，顿时热泪盈眶，他坐起身来想扑倒娘的怀里，可他扑了个空。萧夫人朝他挥了挥手慢慢地飘了出去。
“娘，别走，别走！”问天梦呓着，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你怎么了？”问天从梦中惊醒，这时见一姑娘坐在床前，他警惕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一个茅草屋，屋内只有姑娘一人。他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问道：“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里？”
“你不用害怕，这是我家，我和我爹看到你倒在外面，就把你救了回来。我叫姚晴，我爹是山里的猎户。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呵呵。”姑娘朗朗的笑声很动听。
“哦，原来是这样。”问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对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有人在追杀你吗？”姚姑娘对问天有些好奇。
“哦，我，我路上碰到坏人，然后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然后就到这儿了。”问天故意撒了谎，经过这一番曲折，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包括眼前这位看起来纯洁无瑕的姑娘，谁知道她接近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了。从上面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已经昏睡了好长时间了，我和我爹还以为你‥‥”姚晴说到这里便沉默不语，问天知道她后面的潜台词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姚晴紧接着问道。
“我叫杨凡，出生于经商世家。本来这次我和管家运送一批药材，不曾想半道上碰到了劫匪，杀了我的仆人，还刺伤论了我。所幸我掉下了悬崖被你们所救，不然恐怕也难逃他们的魔掌。”问天对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你真可怜！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很幸运。我刚在梦里听到你喊你娘，你很想你娘吗？”
“我娘她，已经不在了。”姚晴的话又刺到了问天的痛处，说话间两滴浊泪滴了下来。
姚晴见状，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这么多年我已经慢慢适应了。”问天尽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悲伤。
“其实，我们两同病相怜。”姚晴说着慢慢低下了头。
“同病相怜？难道你娘也？”问天突然想到姚晴之前一直没提到她娘。
姚晴点了点头道：“听我爹说，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走了。所以长这么大，我连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姚晴说完将脸转到一旁，问天知道她的心里也一定很难过，同情地望着她。
这时，姚晴爹手里提着一只山鸡走了进来。“哟，你醒了！你可真是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啊。丫头，去把山鸡炖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补补。”老头憨厚地笑笑，将山鸡丢在地上。
“多谢姚伯伯和姚姑娘相救，晚辈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大恩大德，晚辈永世不忘。”问天朝姚晴爹抱拳作揖。可能是动作太大撕开了伤口，问天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唉，你的伤还没好，别动。”姚老伯赶紧扶问天躺下。
“这几天你就好好养伤，我会让丫头照顾你的。问天感激地点了点头。
在他养伤的日子里，姚晴一直悉心照顾着他，帮他换药，煮菜。渐渐地问天有了家的感觉。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陋室茅屋，不过姚晴和姚伯伯心地都很善良、质朴，让他的心里感到很安慰。过了一段时间，问天的伤势好了很多，他开始下床活动，独自一人找僻静的地方练功，他想用内功加快伤口痊愈的速度，但又怕被姚晴父女识破他会武功的秘密。闲暇的时候就帮姚晴做做杂物，和姚伯伯打打猎，过上了田园般的生活，倒也自得其乐。一天，他正在院子里劈柴，姚晴从外面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杨大哥，你快去看看我爹吧，我刚听到南山有虎啸的声音，我爹也刚好在那边打猎，我担心他有意外。”姚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问天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道：“你别担心，在屋里等我消息。”说完问天提起一柄钢叉直奔南山而去。问天心急如焚，他确定姚晴没有跟来，就用轻功代替奔跑，这时他也清楚地听到虎啸声。顺着声音的源头探寻，他发现姚老伯紧紧抱着一棵树，一只斑斓大虎正在树下绕来绕去，随时打算把他吃掉。问天摸了一把冷汗，这只猛虎起码有两三百斤重，想对付它可不容易，况且更要命的是他手上连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不过事已至此，他不能丢下姚老伯不管，问天暗暗下定了决心。他大叫一声：“孽畜，追我。”猛虎很快就看到了他，不过这只虎看上去非常狡猾，它没有朝问天扑过去，而是待在原地看看树上的姚老伯，又看看问天，犹豫不定。姚老伯也看到了问天，劝他赶快离开。问天不为所动，所幸将手里的钢叉丢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老虎的后背上，猛虎惨叫一声，朝他扑了过来。问天大呼不妙，转身就跑，他这是明显的调虎离山，想把猛虎引开，以便姚老伯可以趁机逃生。问天刚跑不远，姚老伯便从树上爬了下来，这时姚晴不放心两人，也赶了过来。看到爹安然无恙，她喜出望外。
“爹，你没看到杨大哥吗？”姚晴四处观望，没看到问天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安。
姚老伯叹了口气，道：“他为了就我，把老虎引开了。现在向山顶的方向去了。”姚老伯的话音里有些羞愧。
“啊！那我们追过去看看吧。”
“好，走！两人言罢朝山顶追过去。
相同的情景，不同的故事情节。问天跑上了山顶，可山顶上除了悬崖，似乎没别的路可以走了。猛虎抛着前蹄，似乎要扑过来。问天退到悬崖边，向下观察了一下地形，在离他脚底不远的地方有一小块空地，刚好可以容一人藏身。问天暗暗高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瞪大双眼盯着猛虎，张开双手，充满挑衅的意味。
“来啊，孽畜，你萧大爷正等着你呢！”猛虎果然被激怒，怒吼了一声朝他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问天身体一仰翻到了悬崖下，那只猛虎跟着也掉下了悬崖。姚晴父女两刚好追上了山顶，目睹了眼前这一幕，姚晴跌坐在地上，哭喊着：“杨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啊！”姚老伯也悄悄地抹着眼泪。
“我在呢。”这时从下面传来问天的声音。只见问天双手扒着悬崖上的岩石，从下面爬了上来。
父女俩惊异地看着问天“死而复生”，都开心地笑了。姚晴扑到问天的身上，使劲捶打着他，撒娇地说：“你刚刚吓死我了。”问天僵在那里，姚晴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姚晴爹憨厚地笑了：“丫头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哈哈”
“爹，你说什么呢！”姚晴娇羞地嗔道。
问天尴尬地笑笑，没做任何的回应。在他心里还惦记着书瑶，那个和他青梅竹马，一起哭，一起笑的女孩。虽然她让他感到非常绝望，可他还是忘不掉她。更何况在他心里一直只把姚晴当妹妹看待，他根本无法接受她的感情。可姚晴纯真、善良，他又不忍心伤害她。
晚上问天独坐在屋顶，他在想以后该何去何从。虽然在这里他很开心，也暂时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可是一想到父母惨死的情景，他就痛苦难当。他不想在这里苟且偷生一辈子，他抬头望着天空零星点缀的几颗星，感到有些茫然。
姚晴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问天转身微笑道：“没有啊，在山里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了。真的。”
“你别骗我了，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们，你不想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也不会勉强。”
问天感到很惊异，他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竟然让姚晴给识破了。他满怀疑问地看着姚晴，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其实我觉得你不像个富商子弟，因为上次上山采药的时候你竟然把野草当成草药采，所以我当时就有点怀疑，后来我无意中又看到你躲在北山的空地上练功。我当时就判断你一定不简单。”
姚晴分析得头头是道，问天顿时无言以对。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没错，我的的确确骗了你们。”问天有些惭愧，垂下了头。
“你不用觉得羞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们，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放心吧，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没告诉我爹。”姚晴故作轻松地说。
“姚晴，其实在这段跟你们相处的时间里，我很开心。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可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我不能继续选择逃避。你懂吗？”问天的表情非常痛苦。
“杨大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事情难以割舍，你放心，如果你想离开，我和我爹不会强留你的。虽然我很想让你留下。”说到这里，姚晴的脸变得绯红。
“可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强留你在这里，你一定不会开心。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希望你快乐，所以离开这里去完成你的使命吧。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等事情完成以后，你要回到蝴蝶谷，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还有如果，你贪恋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愿意回到这个穷乡僻壤，我也不会怪你，只愿你记得姚晴，记得那个在深山里一直守望着你，等你回来的傻姑娘。”姚晴带着哭腔说道。
“姚晴，我‥‥‥”问天欲言又止，其实他心里非常明白，他现在蒙冤受屈，父母又大仇未报，他又怎么能贪图安逸，弃灭门之仇不顾呢？他依稀感觉到姚晴对他不只是普通的兄妹情意那么简单。”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为难。
姚晴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坦然道：“呵呵，其实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承诺，所以你不必为难。我爹想把我许配给你，让你一直留在谷里，安安心心做个猎户，你为人谦厚，不会违拗我爹的意思，所以到时候即使你想走也来不及了。今晚天色很好，你就趁着月光，出谷去吧。”姚晴果然心细如尘，凡事懂得替人考虑。这一番话让问天感动非常。
“我不想不辞而别，你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至少也应该跟他老人家打个招呼。”
“杨大哥，你好糊涂啊，如果这事让我爹知道了，你还走得了吗？我爹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的。”姚晴听到问天的话劝说道。
问天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小晴，我觉得有些事不应该瞒着你，其实我的真名不叫杨凡，而是叫萧问天。我本出生在一个富庶之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可突然有一天‥‥‥”问天从灭门惨祸到自己离家出走拜师学艺，再到被别人陷害的事都跟姚晴叙述了一遍。姚晴扑闪着眼睛一直听他讲完，她一直觉得问天有心事，可他竟然藏了这么多的秘密，这让她着实有些吃惊。
“杨大哥，哦，不，萧大哥。”
“姚晴，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问天打断了她。
“想不到你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事，我知道我如何劝你现在也听不进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放下仇恨，你爹娘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而不是整天将仇恨埋在心里。”
“可我不这么想，我爹娘无辜惨死，我一定要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问天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姚晴见他如此坚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好了，萧大哥，快走吧。趁我爹现在还没醒。你放心，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姚晴背过脸去，神情黯然。
“小晴，保重。”问天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姚晴沉默不语，待问天走远后，姚晴转身深情地望着他，突然她靠着树失声痛哭起来。
问天心里很清楚他这一走姚晴一定会非常难过，可他大仇未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这样想着他快步下山去了。
“丫头，还难过呢？”姚晴转过身，姚老伯心疼地看着他。
“爹！”姚晴一头扎到她爹怀里，抽泣着。
“哎，该走的留不住。凡是要看开点。从我第一眼看到他的那刻起，我就感觉这孩子绝不一般，心里一定藏着很多事。”
“爹，你怎么知道的？”姚晴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姚老伯笑道：“你别忘了，你爹可是猎户，眼光毒着呢！哈哈。”
“爹，你！不理你了。”姚晴怒嗔道。
“别伤心了，傻丫头，爹看得出来，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他办完了事会回来的。”
“会吗？”姚晴有些怀疑。
“嗯，相信爹，爹什么时候看走眼过？”姚老伯拍拍姚晴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