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遥惊呆了!
问梅公主也惊呆了!
仿佛是晴天霹雳,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们如坠入迷梦,怎么也醒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粉扇泫然泪下,在侍卫的夹持下,她泣不成声地道:“天遥,箫忘就是箫子卿,箫子卿是我的夫君,他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原来,粉扇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夫君。原来,她是罗敷有夫!
子卿,子卿,这个他曾听她梦里叫过无数字的名字的主人是粉扇的夫君。
慕天遥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不,我不信,这事情不是这样的!”慕天遥拒绝相信这是事实,不甘心这就是事实。
可粉扇的话,再一次击碎了他的心,他不得不去相信,不去面对。
“对不起,天遥,是我负了你!他就是我的夫君!”也许是不堪面对,也许是过于绝望,粉扇终于昏厥了过去。
对不起,她错了吗?慕天遥自问。她一直避开他,拒绝他,她从来没接受过他,她何来对不起他?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很痛?
为什么,为什么在知道真相后,会如此痛?
他明明早已想到,粉扇是在找自己挚爱至亲的人,那个人一定是她的夫君。
他以为,即使有一天听她亲口说出,亲眼看着她找到了夫君,夫妻团圆,他也能做到淡然一笑,洒脱转身。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到了,原来他根本做不到!
他无法淡然一笑,更无法洒脱转身离去!
“为什么······”慕天遥心碎神伤,几乎情难自控:“为什么是这样?”
箫忘冷笑,见到慕天遥如此痛楚的神情,他嘴角的冷笑浮现。
可是他疏忽了,另一个人的心痛。
问梅公主,他的美娇妻。
心碎神伤的何止他慕天遥一个,问梅公主早已心痛如绞。
此时她终于知晓粉扇同夫君的关系,甚至更印证了自己的那个噩梦,她笑不成,哭不成。
原来,那梦中有女子找她要夫君不是假的。在现实里,是存在的。
她的夫君箫忘,原来早就有了结发妻子!
而她一介公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的结发妻子接到身边。
如今,她发觉,这真是一个大的笑话,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慕天遥,别和他们啰嗦,先救粉扇出去!”持剑人怕慕天遥此刻乱了分寸,忍不住大声提醒。
慕天遥一咬牙,不错,先救粉扇走。他决不能让粉扇在这里被箫忘折磨,绝不!
他厉声对问梅公主道:“公主若再不放粉扇,我就杀了他!”
问梅公主此时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可心里残留的一丝不理智,又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千百个念头闪过,最后,问梅公主一咬牙,下令道:“放了林粉扇!”
侍卫便将粉扇往一边一推,在她倒地前,持剑男子以最快地速度掠过来扶住了她。
“给我两匹马!”慕天遥冷冷地道。
“去,准备马匹!”问梅公主寒着脸,一一照做。
“我还要劳驾驸马爷送我们一程!”为了安全离开,慕天遥必须谨慎。
问梅骇然一惊:“你想反悔?”
慕天遥冷冷道:“我只是怕公主你反悔!”
现在放了箫忘,势必会被府中侍卫再次围攻,慕天遥没那么傻。
“你、你、你欺人太甚!”问梅公主怒目而视,纤指指着慕天遥,气得直抖索。
“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放我们走!”
“可驸马在你手上!”
“等我们安全离开,我自会放了他!”
“我如何信得过你?”
“你没得选择!”
慕天遥丝毫不肯让步,他只冷冷地同问梅公主僵持着,等候她做出决定。
他相信,问梅公主不敢拿箫忘的性命开玩笑。
因为,他现在是末路之徒,如果达不到目的,他会选择玉石俱焚。他是贼匪出身,自然知道如何要挟!
这个结局,问梅公主不会想要!
问梅公主果然屈服,下了最后的命令:“所有人都让开,不许追,放他们走!”
侍卫让开路,持剑人抱着粉扇走在前面,慕天遥挟持着箫忘断后。
慕天遥一边走一边扫过侍卫,厉声警告道:“你们最好别耍什么心眼,否则,休怪我要了你们驸马爷的性命!”
“如果你敢伤害夫君,我会灭你九族!”问梅公主恨恨道,没想道自己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被人胁迫。
“驸马爷,得罪了!”话音未落,慕天遥便点了箫忘的穴道,挟持着他同持剑人带着粉扇一起出了驸马府。
府外两匹骏马侍候,持剑人与粉扇同乘一匹,慕天遥则和箫忘同骑。
“驾!”两匹马绝尘而去。
看着马蹄踏过,风尘滚滚,问梅公主看着发呆的侍卫,怒喝道:“还不去追回驸马!”
小院。
粉扇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她睁开眸子,看到的是熟悉的景物,屋内的一桌一椅都是按照她在的时候摆设。
只这么略略一眼,她便发现这屋子是清洁的。
是的,很清洁,几乎是一尘不染。仿佛,这里的旧主人从未离开过。
“啊······”她低吟出声,搁在床边的手动了动。似乎有些困难,她一惊,朝着自己的手望去,这才放下心来。
她只以为自己被打得残废了,原来不是。
是慕天遥的大掌握住了她的纤手,而慕天遥,则伏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力气稍大些,便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慕天遥醒来,见粉扇睁开了眼,欣喜地问:“你终于醒了?”
然,她即使是醒来了,似乎神智还是有些恍惚。她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隐隐记得,慕天遥将大刀搁在了箫忘的脖子上要取其性命。
看着慕天遥,她第一句话说的是:“我求你,不要杀他!”
慕天遥眉心略蹙,她都被箫忘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此刻,还一心念着他。心中涌起无边的酸楚,他沉吟着,没有立即回答她。
她却急了,以为箫忘已经被他杀了。猛然撑起身子,揪住了慕天遥的袖袍,问:“你是不是杀了他?”
不知是焦灼的缘故,亦或是烛火的光晕,她本是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晕红。
这抹晕红,红得仿佛上了胭脂一样的娇美,只这份娇美,突然让他的心揪紧,她是那么虚弱,还在发烧,他怎么可以这样让她焦虑?
“没有,放心吧。”他微微一笑,伸手按下她,柔声道:“你不让我杀他,我就不杀。因为他是你爱的人,我再恨他,也不会杀他!”
她这才放下心来!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泪水开始从她眸中滑落。一滴一滴,打湿了慕天遥的手掌。
“天遥,对不起,我不但负了你,还连累了你!”一直都深知慕天遥对自己的情愫,一直都晓得他对她的在乎,更清楚他对她的付出。粉扇只要想到这些,她就满心的愧疚和亏欠。
可是,她不能因为愧疚和亏欠而选择接受他。这样,对他不但是不公平,更是对他的亵渎。
慕天遥温柔一笑,低声道:“别傻了,你我一路走来,经历多少风风雨雨粉扇,在我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你安好来得重要!”
粉扇无语而泣,为他的深情。
尽管只是轻微的抽泣,也扯动了她身上的伤口。她微微蹙眉,止住了哭泣。凝视慕天遥,问:“你怎么会去救我的?”
“是拓跋云飞来找我的,不但如此,他还通知了郑谨,所以我们才赶得急救你!”慕天遥如实告知。
原来,在处死粉扇的前一天,拓跋云飞趁着公主和驸马没注意他时,亲自来找了慕天遥。
当他说出粉扇即将被驸马处死时,慕天遥差点疯了。他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救出粉扇。
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去救粉扇的当天,没想到在驸马府的院墙上遇到了另一个蒙面人,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两人的目的一样。
他们都猜出了各自的身份,于是,决心同心协力一起将粉扇救出。
等挟持着箫忘离开驸马府,慕天遥和郑谨故意绕道而行,将箫忘丢在了西郊。尽管慕天遥很想杀了箫忘,但是为了不使粉扇伤心,他放弃了!
郑谨临走时,嘱咐慕天遥好生照顾粉扇。治疗粉扇伤势的药,他会派人送到小院。如果有事,要慕天遥第一时间找他。
慕天遥应允了。
他们爱着同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的安全,他们纵使是情敌,此刻也会放下一切个人恩怨携手保护这个女人。
情,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心甘情愿付出。
也许,有朝一日,这两人还会学会彼此成全。
听着慕天遥诉说着这一切,粉扇止不住泪水涟涟。她抓着慕天遥的手,问:“郑谨的伤重不重?”
“没事,他受的只是轻伤,你不要太担心他。”慕天遥见粉扇如此紧张郑谨,心里有些泛酸。可是想起郑谨冒险搭救粉扇,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吃醋。
粉扇此刻哪里想到慕天遥会吃醋,听他说郑谨受的只是轻伤,心里才稍微放心。她低声恳求道:“让我去看看他吧?”
凝视着她苍白的脸,慕天遥叹气道:“你不能去看相府看他,他是蒙面去救你的,你若去了相府,万一被驸马府的人发现,反而连累了他。”
“这······”
“听话,粉扇,来日方长,以后再去见郑谨。”他握住了她的手,无比怜惜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你满身是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可是皮肉裂开,还感染了。幸好有郑谨派人送来的上好药材,否则,你性命同样堪忧。”
慕天遥说到这,心里揪紧。带她回小院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她的伤势。当他看着她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渍遍布时,他惊呆了。
来侍候粉扇的小环哭得跟个泪人,只以为粉扇会死掉。因为她的伤口感染,导致高烧不退。
幸好,一切有惊无险。
郑谨秘密派相府医术高潮的大夫来给粉扇配药,以药汤擦洗,她身上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开始收口,结痂。
而高烧,也渐次退下。
可,这样的她,依旧是极度虚弱的。他,依旧是心痛的。
哪怕,她已经无性命之忧,他依然觉得她不比死了一回强。
“天遥,别担心,我死不了。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会在。”粉扇不忍见慕天遥如此难过,强颜笑着安慰。
“不错,只要有我在,就有你在,即使那天我不在了,我的魂魄也会护着你在。”他从没有想到,他在她的心底,竟是这般值得信任和倚重。他再次在心里发誓,此生,一定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