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匈奴
霍去病、赵破奴、路博德三人懊丧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一堆花鹿尸体发呆。
“还指望去桂子坊喝上一顿呢,唉,泡汤了。”路博德悻悻地道。
“早不出征,晚不出征,偏偏这时候出征,还是加急。”赵破奴附和道。
“想是匈奴人又在我们边境骚扰了。”霍去病回道。说完,突然他眼睛一闪,对二人说:“嘿,有了,你俩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去边境瞧瞧,去看看匈奴人有什么本事,敢骚扰我大汉边疆。别告诉我你俩是孬种。”
“去病你可别激我,有啥不敢的,要真见着匈奴人,你等着,我砍几颗匈奴人头给你当夜壶玩。”赵破奴道。
“还有我,也赏你几个夜壶。”路博德也说。
“哈哈,这可是你们说的啊,不准反悔。”
“誓不反悔。”
“那就走呗。”霍去病跨上宝马,打个呼哨,赵破奴、路博德随后也跨上坐骑。三人说走就走,也不通知家人,打马出横门,进入官道,一路向北。
“破奴,你小子对边境熟,说说,匈奴人最常犯我哪几个地方?”霍去病道。
“以我所知,从西向东,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上谷和代郡最常爆发战事,匈奴人要南下,也多选这几个地方做突破口。尤其是云中郡紧挨着的河套平原,匈奴人更是不会放过,这儿水草丰美,物产丰腴,匈奴人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必欲得之而后快。所以这里也是争夺最惨烈的地方。”
“既然这样,我们就直奔云中。舅舅他们还在集结,我们快点,应该先与匈奴打上遭遇战。”
“去病,我提醒你一句。目下就我们三人,如果遇上小股匈奴兵,我们就干他一票;要是大队人马,咱还得想办法智取,不要硬拼才是。”路博德想了想说。
“这个我知道,到时你俩听我指挥。”
“遵命!”赵破奴、路博德像模像样地向霍去病行了个军礼,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不多时,三人已过了渭水,进入北地郡辖界。一路上桃红柳绿,瓦宅茅屋,上到黄发老者,下到垂髻孩童,尽皆悠然自得,让从未在乡下待过的三人兴奋不已。
骑行一天,日已西斜,三人找了一处客栈落脚。次日一早,不等天亮,三人即牵了坐骑,迎着晨雾再行往北赶去。
“从这里折向东北,我们就能抵达上郡。沿黄河一路向北,就能到云中了。”赵破奴指着前边的官道说。
“你小子还真懂。”霍去病道。
“嗯。去病,我跟你说,日后要上阵杀敌,就一定要了解地理知识,哪儿有山,哪儿有水,哪儿适合驻营,哪儿适合设伏,哪儿能找到给养,都得有所了解。天时地利人和,不懂地利,这仗也不用打了。博德,你也是。”
“嗯,你说得很对,不然以后怎么跟随舅舅对抗匈奴?”
“是的。”赵破奴道。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去病,我听说你舅舅军中有个匈奴通,名叫张骞,此人常年在西域活动,经常和匈奴人对仗,对匈奴的情况了如指掌,你回去后可找他好好聊聊。”
霍去病兴奋道:“张骞,出使西域的那个,我怎没想到呢?好,我记下了,回去后我一定要找他。”
说话间,三人已掠过上郡。触目所及,已和北地郡的情形大为不同。村庄门户紧锁,官道上大批百姓扶老携幼,带着家什,往南方急匆匆赶来。其中还有不少伤者,衣衫破败,简单包扎后就拄着拐杖前行。更有人头缠白布,一路啼哭,显是家中新近有人去世,甚至丧事都来不及办,就得匆匆跟着别人南下。
三人勒住马匹让过百姓队伍。霍去病给路博德打了个眼色,路博德即跳下坐骑,拉住其中一个青年问道:“兄弟,什么情况?”
那青年吓了一跳,才对着路博德道:“咳,你们还不知道啊,匈奴人打到上郡来了,他们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抢劫。听说他们所过之处,牛羊财货全被掳走,房屋全被烧毁,来不及逃离的村民全会被他们杀掉,人头给挂在村口。唉,不说了,你们赶紧折回去吧,再往前可能就要碰上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了。”
“你是什么时候听说匈奴人要来的?”
“今天中午,当时据说离我们村只有百里路程了。”
“你们村距此多远?”
“三十里路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多谢。”路博德说完翻身上马,向霍去病道:“匈奴人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咱得赶紧上前看看,兄弟们小心。”
“驾!”三人加速往前冲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霍去病忽然“咦”了一声,指着远方的天空道:“那是什么?”
赵、路二人翘首望去,见到红光闪烁,骇然道:“火,是火!”
霍去病一夹马腹,道:“我们快去看看。”
那是个被焚毁了的村庄,村口大树上挂有几颗人头,看相貌就是此中村民,颈口以下还淌着鲜血,显然是刚被割下不久。村内所有房子均烧透了顶,村内村外满布人畜的尸体,部分甚至变成了无可辨认的焦炭。
除了不断冒起的处处浓烟和仍烧得噼啪作响的房舍外,这个原本欢乐平和的小村庄已变得死一般静寂,幸存的人早已经远远南逃。
有些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杀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
突然,村子西口车马声响起,又逐渐远去。
三人猛地上马,狂追而去。
穿过一片密林后,三人发现三个穿着相貌异于中原子民的人。那三人本慢悠悠地拉着一车东西朝北行进,听见马蹄声后才转过来,望向霍去病他们。
他们勒住马身,也打量着前方的这三人。
面前这三人奇丑无比,脸上尽是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疤痕,虬髯覆面,前额只露头皮,脑后头发则扎成辫状,脖上一个大大的项圈,穿着牛、马、羊等牲畜之皮揉制成的铠甲,露于体外的皮肤可见花里胡哨的各种刺青,腰间各配一把弯刀,背挂长弓,脚蹬皮靴,衣服上还可见斑斑血迹。中间者微胖,两手搭在旁边两人肩上,眼睛斜眯,神色间傲气十足,看样子像是三人的头儿。
“这就是匈奴杂种吧?”霍去病低声向赵破奴问道。
“是的。”
“那让我们先拿这三个崽子祭旗。中间那个胖子是我的,剩下两人破奴做掉左边那个,博德去搞定右边那个。”
“没问题。”
商议定后,霍去病举起马鞭,向面前三名匈奴人一指:“几个匈奴鬼老实给我交代清楚,后面村子被毁,有没有你们的一份?”
“哈哈哈。”三个匈奴人听完即仰天狂笑。中间胖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汉人都是孬种,想逞英雄,还不如趁早回家吃奶。”
“老子现在就让你见识下小爷的厉害!”怒不可遏的霍去病下马拔剑先向中间胖子扑去,赵破奴、路博德也随即跟进,与一左一右两名匈奴人缠斗起来。
匈奴胖子见三人是会家子,吓了一跳,横刀扫出,希望先把三人逼退一步再说。
霍去病吸一口气,斜刺里刺出一剑,拨开对方弯刀,借力急进。剑刃在弯刀上划出一道平直的线,火星四溅中直取对方前胸。
仅一招,匈奴胖子额头已见豆大的汗珠渗出。此人明白遇上了劲敌,弯刀举过顶,狂吼一声,重又搠至。
霍去病收摄心神,在刀锋及体的那一刻猛地打个回旋,绕到胖子身后,同时长剑前挺,在胖子身上贯胸而入,顺势一抽,带出一蓬血雨。
胖子坠落地上,圆睁双眼,似乎仍旧不相信汉人中也会有如此骁勇善斗之人。
霍去病看了看赵破奴和路博德,两人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那两名匈奴人在赵破奴和路博德面前,应付得非常吃力。只见赵破奴以前脚为轴心,左脚闪电侧踢,对方应声倒地,赵破奴迅即跟进,照对方当胸一剑,那匈奴人连个惨号都不及,当场毙命。路博德也是,探手往上一抓,将对方的弯刀柄拿了个结实,运劲一拉,那匈奴人立足不稳,坠落于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路博德上前,伸足将对方头颅死死踩在脚底。
突然间,远处尘土飞扬,一队数十人的匈奴骑兵队伍出现在视野之中。
“干掉他。”霍去病吼了一声。
路博德闻言,抽剑割下那匈奴人的人头,扯下衣衫兜起,三人迅速牵马隐匿在最近处的树丛之中。
来骑很快抵达,发现前面三具本族人尸体,带头的匈奴骑手“咦”了一声,向旁边的人吩咐道:“大家小心准备,毗罗,你下去看一下。据单于情报,汉军大队尚未到达此处,究竟是何人胆敢袭击我匈奴天兵?”
那个叫毗罗的答应一声,翻身下马,仔细检测了地下三具尸体后向头儿道:“报告将军,是伊陆他们,没想到在这被人宰了。看这血迹,显然是刚刚发生的事,凶手还没走远。”
“下马,就近搜索,保持警惕,遇见任何汉人,格杀勿论。”
“是。”匈奴骑兵队伍纷纷下马,呈扇形往树林处拥来。
“怎么办?”路博德捅了捅霍去病,小声问道。
此处除一片树林外无遮无拦,撤退肯定不可能,一动就会被匈奴人发现,自己的坐骑或许跑得过,但赵破奴和路博德的坐骑不一定能跑赢匈奴人的骏马,再者他们还有弓手准备着。进攻,凭三人的实力,要干掉几十个匈奴人也有困难。
霍去病想了想道:“如今只能走一步险棋,才可能有一丝生机。”
随即吩咐二人:“待会儿我冲出去,将匈奴人引过来,你们藏在树后,约莫五十步距离时,你们同时射箭,要准要快,先干掉他几个,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以为我们在树林中设有埋伏,让其不敢妄动。这样弄他一次,干掉他们一半的人马,到剩十余人时,凭我们的身手,就可以和他们近身搏斗了。”
“不行,这样你目标太明显,万一出个差错怎么办?”路博德拉住霍去病。
“不会有事的,你们只管接应就是。”霍去病甩开路博德。
“小心。”赵破奴道。
“嗯。”霍去病说完跨上坐骑,向匈奴骑兵们正面冲去,同时不忘掷出刚才路博德割下的人头。
匈奴骑兵们吃了一惊,待抬头望见只冲来一人时,即收缩队形,向霍去病围拢过来。
“嗖”,霍去病一箭出手,百步外正中一名匈奴人面门。那匈奴骑兵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放箭,进攻!”见同伴中箭,匈奴骑兵头目发声喊道。
霍去病挥剑挡格之余再腾出手来放箭做掉三人,进到离匈奴骑兵百米远的距离时,突然勒马后撤。
“他要跑,追。”
在匈奴骑兵们冲到离树林的指定距离时,早已忍耐不住的赵破奴和路博德拉弓上弦,“嗖嗖嗖”,一连串的劲箭射出,几名匈奴人应声倒地。
“不好,有埋伏,先回去!”领头的匈奴人一挥手,匈奴骑兵开始折了回去,但就在这当口,霍去病三人又发箭射下数人。匈奴骑兵的数量已减至十余人。
霍去病打个手势,三人同时上马,向匈奴骑兵处发狠冲去,同时用弓箭招呼着这批人的前胸后背。
近得身来,匈奴骑兵大概只有十来骑了,他们人数虽还占有优势,但在气势上却早已输了,在此境地下,避无可避,只有硬挡霍去病三人。
三人长剑过处,匈奴骑兵血雨翻飞。但匈奴人也是悍勇,受伤后浑不畏惧,仍仗着人多,如猛虎般扑将上来。霍去病健腕一翻,拨开搠来的弯刀,使剑横切,那个叫毗罗的匈奴骑兵首先中招,惨然坠地。
霍去病勇气倍增,正心中叫着大开杀戒时,仅剩的三名匈奴人,却全都中箭倒地了。霍去病放眼望去,但见烟尘四起,卫青部的先锋官公孙敖来了。
公孙敖哈哈一笑:“我说谁呢,是去病你这小子,这一仗干得好啊。”
霍去病愤然道:“这匈奴人也忒可恶了,真恨不得多杀他几个。”
“要打匈奴,你小子有的是机会。不过现在我看,你舅舅马上就要把你揪回去了。”
“我可不想回去,我现在就要跟着你们杀匈奴人。”
“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再说,你这小子,我也带不起啊。”
“求你了,让我去吧。”
“你舅舅马上就到了,待会你跟他说吧。”
此时,霍去病三人已不好意思再走,乖乖地陪公孙敖等着卫青大队。
不过片刻,卫青大队已到,听完公孙敖的叙述,卫青脸色铁青,大喝了句“胡闹”。
“我不是胡闹,我要上阵杀敌。”
“杀敌?等你征得圣上的同意才行。现在,你乖乖给我回到你母亲身边去,如若再让我发现你在外边,我永不再传你武艺、荐你为将。”
霍去病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卫青拿武艺和他的前途来威胁他,听如此说,立马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与赵、路二人折了回去。看着夕阳下远去的大队汉军背影,眼里留下满满的一眶羡慕。
潜心求教
“还说去云中呢,结果到上郡就返回了。”霍去病捶了一下身旁的大树。
“别气馁,你不已经和匈奴人接上了嘛,现在知道他们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家伙。”赵破奴安慰霍去病道。
“说的也是,有朝一日,我终会把这些凶残成性的家伙杀得找不着北的。”
“兄弟们相信你。”赵破奴、路博德拍了拍霍去病。
“谢谢。走吧,先回去再说。”
霍去病回到家中,正见母亲卫少儿扶着门框,两眼望向远方,脸上依稀可见哭过的泪痕,神色忧伤。见到霍去病,双眼顿时发光,一把上前抱住,忙不迭地埋怨:“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为娘的有多担心!”
“娘,放心吧,没事,我就是出去逛了一圈。”
“说得轻松,你那天说中午就回来,我还弄一桌子菜等你,结果两天后才给我回来。”
“呃,是吗?我都忘了。”霍去病向卫少儿扮了个鬼脸。嗔怒的卫少儿心情立时舒缓不少,告诫霍去病道:“以后不准乱跑了,出去也得给我打个招呼。”
“知道了,娘。我练功去了。”
霍去病的练功房位于宅子后院,一边厢是兵器架,刀枪剑戟样样具备;一边厢是靶心、沙袋、高桩等练功设备,没事时,霍去病就在这儿打发时光。
霍去病回家后在练功房又苦练了三个月。这段时间,他将上次与匈奴人真刀真枪的对战经验加以发挥,感觉自己整个人精气神提升了许多。想想舅舅也快回来了,于是他告别卫少儿,出得门来,往卫青府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