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可沉默了片刻他却继续道:“从那以后母亲就搬到这里住,带着我。后来我想,那时候父亲并不看重我们母子,或者他以为我不会是他唯一的儿子,直到Lisa上了大学,他才明白也许这辈子不会再有儿子了,然后他找到了我们,那时候母亲已经病的很重无可挽回。他做了很多,可我想大半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一生经营的生意需要有一个继承人。母亲却不这么认为,她依然爱着父亲,她希望我顺着他的意思,还盼望着这个家能重圆。可是直到她去世父亲也没有让她搬回家里,她带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走了……”
他垂下头,声音有着压抑的哽咽,黑暗里夏冬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深深的绝望与愤懑。她伸出手拉住他,他的头低下来,俯到她的身前,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掌心里。
“浩楠……”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却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虽然很久以前就曾听过康伟业的家事,可是真正听它由康浩楠叙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沉稳与成熟,她一直以为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却从未想过他的心中藏着这样深沉的痛楚。
因为有这样的家庭所以他才会拒绝接受父亲的安排,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他才会与那些纨绔子弟有所不同。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夏冬坐在沙发上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康浩楠浓密的头发,而他却静静伏在她的腿上。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夏冬看着月光平静地问。
“看到你的时候经常会让我想起母亲,”他侧着头看着窗外:“明知你们是不一样的性格,可却总是不自主地将你们联系在一起。还记得你来明诚的第一年吗?那个冬天也和现在的一样,既长又寒冷。”
她怎么不会不记得,就算记忆无数次强迫她遗忘,那段回忆却像长了根一样盘踞在她的心里。那个夜里她走了平生最长的路,等待了平生最久的时间,可是得到的却是平生最失望的答案。长久以来她都在劝说自己,那并不是伤心,只是失望,在看到何意轩另寻新欢时的一种属于女性的虚荣的破灭。
“你爱过他。”康浩楠平静地道:“夏冬,你爱过何意轩是不是?”
仿佛被什么刺到一般,夏冬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可很快却被康浩楠握住,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仿佛能抚平一切的不安。
“浩楠,提这些做什么。”夏冬勉强笑了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要回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过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