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花好月圆,微风拂面。孙少诚此刻愉快极了,明日便可去赴故人之约。朋友相聚一堂,共抒胸臆,谈琴论道,比武切磋,饮茶煮酒,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孙少诚端起羽杯,轻嗅其味,只觉酒香扑鼻,看着这甘露似的美酒。心中叹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得几回尝。这酒名叫清溪玉泉,是取自临安山野泉水所酿,也是明月楼的一道招牌。明月楼也有个别名叫相思楼,因为明月楼环境清幽文人墨客大抵都爱在此地饮酒赋诗,且明月楼职能分工明确,饮食娱乐歌舞宴会住宿都分隔开来。有专门供人住宿的别居,有只提供饮食的雅厅,甚至还有给人专门品茶的玉茗堂。墨客骚人大抵都爱风雅又抑郁不得志睹景思情文,文思泉涌大发相思之情以抒心头胸臆,久而久之便唤为相思楼。
如此良辰美景,可惜佳人未在身畔,想到这,孙少诚举杯的手略微一停留,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一支飞箭破空呼啸而过,孙少诚身形略一左移,箭矢射入梁柱入其三分,箭羽尤自晃荡。
孙少诚就像一道闪电飞掠出窗外,黑衣人正在屋顶疾弛见来人穷追不舍,右手衣袖一挥,满天星雨闪着寒光组成了一道无懈可击的密网。就在他兀自得意之时,刀光一闪,满天星雨顿时无影无踪,往地上一看方知所施的暗器无论是镖还是针抑或是飞棱全部从中折断。黑衣人不由得一愣,就在这一愣间,孙少诚的人已至跟前。黑衣人欲拔剑,剑在将出鞘未出鞘之间,孙少诚只轻轻一掌,便又使剑重入剑鞘,而同时黑衣人的身子便像风筝断了线般轻飘飘地跌倒落地。
孙少诚正欲上前将其制住,忽觉耳畔生风,两道疾光飞至,孙少诚听声辩向立即判断应是背后左右耳方向不远处两把飞刀破空而来。孙少诚立即顿住身形身子右移,飞刀从左腋而过。就在这时黑衣人一吹口哨,一匹汗血宝马忽至,黑衣人跃马疾驰。此时孙少诚是去追黑衣人,还是制住这背后的对手呢?一阵阵铜铃般的笑声响起,两个身材曼妙的少女已消失在夜空中。当然,至少她们是这样认为的。骏马已踏蹄远去,她们也逃离此地,可是她们遇到的是孙少诚。孙少诚人像鬼魅般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两位少女都仪表非凡秀色可餐,而且两人应是挛生姐妹,大的叫柳莺莺,小的叫柳燕燕。孙少诚看着她们道:“如此良辰美景二位莫非要陪我喝一杯?”柳莺莺吃吃地笑着道:“孙公子,我们如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想扫你雅兴,见谅则个。”柳燕燕则苦着脸沉声道:“你最好放我们走,如果我们回不去,恐怕你今夜等待的人不会再出现了。最好什么都不要问我们,因为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孙少诚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有恃无恐,而且只有你们三位,不免有些力不从心吧。”
柳莺莺又抚着嘴笑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报信的,你不会杀了我们吧?哈哈哈哈哈”
柳燕燕道:“你刚明明可以杀了他的。”
孙少诚正色道:“我本可以做到,可我怕伤到马。”
柳莺莺笑得花枝乱颤道:“真沒想到这小子这样捡回一条命。”
柳燕燕道:“素闻阁下剑气纵横,今日还是高抬贵手吧。她很好。”
孙少诚的嘴角动了动道:“这就是我为什么留你们的原因了,你们走吧。”
柳燕燕道:“当真?!”孙少诚只嗯了一声便又大步走向玉茗堂仿佛当这两人不存在。
玉茗堂内一老人正泡着茶缓缓道:“你本可以一剑将人马齐腰斩断,同时打落飞刀,制住这两姐妹的。而且你放她们走,却不利用此机会跟踪她们找出幕后人,这是为何?”
孙少诚轻叹一口气道:“如意今日没来我本沒放在心上,后来飞箭破空的一刹那,我就情知不好,为了验证我的想法同时不想伤马,而且我也不想再杀人了,厌倦了。至于跟踪就不必了,他必然还会出手的,我等着他。”
老人品了一口茶道:“茶放久了凉了会变味,看来你也变了。不过万事都处在变化中,沒有一成不变的事,你如今这样我很欣慰。”
孙少诚道:“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让三爷担心。”
老人满头银发,两眼凹陷,左手衣袖空荡荡的,饱经风霜的脸终于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忽又想起一事忙说道:“那明天还去赴约么?”
孙少诚喝了一口茶而后道:“去!”
临安小筑。
天空靓蓝,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芳香,绿叶经过雨水的梳洗更显清绿,流水潺潺,溪水清澈见底,色彩斑澜的鹅卵石在太阳的映射下闪着光芒。
孙少诚此刻正握着他那把名为“残戾”的刀。漆黑的刀漆黑的鞘,苍白的手苍白的脸,死亡的气息无时无刻不从那把刀溢出。那是一把骄傲的刀,也是一把杀人无数的刀。以前它每次出鞘必带来死亡,饮尽对方的鲜血,而且一刀致命,所以江湖人士都称其为“死神之眼”。
孙少诚的人和他那把刀一样骄傲甚至桀骜不驯,可是他却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也不是嗜血的主,刀下的亡魂都是臭名昭著该死的人。他和死神之眼的特质都是锋锐以及带着某种不可知名也无法分享的忧伤。刀是无情的,他却不是,这就是人和工具的区别吧。
地上躺着四五具尸体,八角亭的红漆柱子上有几道深深的剑痕,脚下是还未干的鲜血,孙少诚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沿着血痕一直向前走,在湖边发现了陆千的尸体。孙少诚握紧了拳头,他的指甲已深深陷入肉里。
陆千的双眼已被人残忍的挖去,尸首分离,死状凄惨,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悲伤夹杂着决绝向河水决堤一样涌上了孙少诚的心头。
孙少诚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