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猫,你是从哪得来的?”年轻男子厉声说道,黑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男子,一身布衣,两手空空,个子很高,身材挺拔,但样貌太普通,除了目光有些骇人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是从小打架长大的,还学过几年功夫,见年轻男子这么对他说话,他的火腾地就上来了。
黑胖子把推车放好,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关节,关节一阵阵嘎巴作响,他挑衅地一扬头问:“小子,找死呢,你不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泛着寒光的小刀,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刀上锋锐的刀刃让他打了个激灵,一动也不敢动。
黑胖子偷瞥了一下拿着小刀的那双手,那是一双白皙细腻如女子一般的手,他又看了看那双手的主人,那个年轻男子,此时年轻男子的面上正带着愠怒,好快的身手,黑胖子心里叹道,他知道今天是碰到高人了,他的那点功夫连自保都不可能,他忙说:“英雄饶命!”
“你老老实实地和我说,这只猫你是从哪得来的?”年轻男子语音低沉地说。
黑胖子见年轻男子似乎对这只猫很上心,他脑筋一转,脸上露出了谦卑的笑容,口中说道:“捡的,我是从路上捡来的。”
“捡的?你从哪里把他捡来的?这只猫是怎么死的?它的旁边有没有一个年轻女子?”年轻男子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黑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推车,上面的招牌朝下放着,他松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说:“就在前面的大街上,我看它死在路边,就把它捡了起来,当时它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女子。”
年轻男子刚要继续发问,突然看到白猫的口中有两滴鲜血掉了下来,他心中一动,收起了手中的小刀,快步走到车把前,用手轻轻一扯就扯断了拴着白猫的绳索,白猫从车把上掉了下来,年轻男子也不顾白猫身上的血迹,伸手一抄,把白猫抄在了怀里。
年轻男子伸出两指放在了白猫的嘴巴前,然后又摸了摸肚子,片刻后,他面上一喜,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黑胖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随手向伙计一丢,伙计顺手便接住了,再抬眼看,年轻男子已经没了踪迹,黑胖子抹了一把头,头上已经布满冷汗,他也没心情喝酒了,推起小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年轻男子抱着白猫,趁着夜色施展轻功,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把白猫平放在了桌子上,翻看着面前的白猫,白猫的下巴上染了一大片血迹,看着有些惊人,身上的白毛也是乱糟糟的,腿边靠近肚皮的地方还带着瘀青,两只眼睛紧闭着,头耷拉着,要不是身上传来的热度,真会让人以为它已经死了,但看现在气息奄奄的样子,似乎也是凶多吉少。
“维克多,维克多”年轻男子皱着眉看着白猫紧闭的双目,轻轻地唤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易容后的阿牛,刚才他已经把苏康县大大小小的饭馆找了一遍,也没有小月和维克多的踪迹。
但阿牛并没有太担心,心想也许小月先去找地方住了,因为下午消耗了太多内力赶路,他觉得腹中饥饿,就找了个饭馆要了一碗面,没想到居然在面馆碰到了受伤的维克多,一开始他以为维克多已经死了,心里也很难过,但他更担心的是小月的安危,维克多出事了,那小月呢?
虽然阿牛心忧小月的安危,但想想当时维克多只不过是丢失了,小月就那么在意,要是维克多这次这是一命呜呼,阿牛都不敢想小月伤心欲绝的样子。
阿牛试着把内力徐徐地送入维克多的身体,他不敢一次送入太多,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维克多毕竟是只猫,能不能用人的方法来救,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阿牛一边输入内力一边看着维克多,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放到了维克多的嘴前,感觉维克多的气息虽然要比一开始好上一点,但依旧非常微弱,看着维克多紧闭的双目,阿牛心想,这样不行,还是应该去找郎中。
想到这儿,他从床上扯下一块布,包起维克多,走出了他住的来客喜客栈。他在路上问了几个路人,知道苏康县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是四海医馆的马郎中,他问了医馆的位置,就直奔四海医馆而去。
到了四海医馆门口,医馆的门还开着,阿牛抱着维克多进了门,里面一个伙计见阿牛进来忙迎了上来笑着问:“这位公子,请问您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的?”
“是来看病的,马郎中在吗?”阿牛看了看医馆内只有这个伙计一个人,馆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伙计听了看了看阿牛笑着说:“您要是看病,请明早再来,马郎中已经歇下了。”
阿牛听伙计让他明天再来,他皱了皱眉说道:“是个重伤的病人怕拖不到明天了,你和马郎中说一下,病人已经来了,马上就可以看,诊金加倍!”
医者父母心,伙计一听说有重伤的病人,也不敢怠慢,忙去了后堂,过了片刻功夫,就从后堂里请出了一个五十多岁身材不高的老者,老者一边快步走出,一边口中问伙计:“病人呢?怎么受伤的,有没有问清?”
“重伤的病人听说已经来了,我就没问,师傅您看看就知道了。”伙计答道。
马郎中看到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阿牛,看着不像是重伤的病人,忙问道:“重伤的病人是否在门外?这位公子,你把病人抬进来吧。”
“病人就在这里,多谢马郎中了,这个病人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把它治好。”阿牛指了指怀中的布包。
“原来是个婴儿,快,放到桌上,我来看看。”马郎中看到阿牛怀中的布包,他的眼睛有点不太好,没看清布包里是什么东西,倒是那个伙计,看到布包里露出一个猫头,惊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师傅,布包里不是婴儿,是只猫!”伙计看了阿牛一眼,小声地在师傅耳边说道。
“啊?一只猫?你说重伤的病人不是人,是一只猫?”马郎中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不错,是一只猫,现在这只猫危在旦夕,听说马郎中是这苏康县最有名的大夫,这只猫对我很重要,请一定帮忙。”阿牛把维克多放在了桌子上,布包打开,当马郎中看到布包里确实是一只半死不活的猫的时候,他一脸怒容。
“这不是胡闹吗?猫生病,要找兽医,你怎么找我这个给人看病的郎中,不行,不行,不是我不想治,实在是我不会治,这位公子,你赶紧带着你家的猫去找兽医吧。”马郎中说完就要回后堂。
刚走了两步,就被阿牛拦住了,阿牛看着马郎中说:“现在的兽医多是给牛马治病的,能不能给猫治病,也不好说,而且他们的医术粗陋,肯定不能和你相比,只要你帮我治好了这只猫,要多少银子都好说。”
多少银子都好说?为了一只猫?马郎中上下看了看面前的年轻男子,一身布衣,一双布鞋,两手空空,胸前还有一些血渍,不像是能拿出很多银子的人,不过他看那只的白猫确实奄奄一息,又见这个年轻男子目光中都是关切之情,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他点了点头,走回来仔细查看维克多的身体,阿牛见他肯给维克多治病,松了口气,马郎中从头到脚把维克多都检查了一遍,才为难地对阿牛说:“公子,你也知道,不管病人生的什么病,我们都需要靠望、闻、问、切来辨证治病,如果是人,我还可以用金针施救,可现在病人是只猫,这让我很难办。”
“那就用给人治病的方法治,只是按婴儿的分量给药就可以了,我刚才也查看过他的伤痕,应该是外力导致的内伤出血,不知对不对?”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可以试一试,不过这只猫的牙还掉了两颗,它身上的血有一部分是牙上的血,并不都是吐的血,如果都是吐的血,它当时估计就一命呜呼,也不会活到现在了,连我都很奇怪,这小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马郎中看着眼睛紧闭的白猫说。
“你的意思,它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对吗?如果真是这样,它为什么一直都没醒,而且气息也很微弱。”阿牛看着马郎中说。
“那倒不是,这只猫虽没有大的外伤,但内伤还是很严重的,再加上也留了不少血,所以很虚弱,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都说猫有九条命,看来是真有可能啊。”马郎中点头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阿牛问,他必须把维克多安顿好,才能尽快出去找小月。
“我先给它开个治内伤的方子,再用些人参吊命,希望能有救它一命,只不过这人参要是用普通的价钱虽便宜,但药效差。”马郎中有些犹豫地说。
“那就用百年老参再加上百年灵芝,只要能把猫救活,一切都好说,今晚我还有要事,猫就放在你这里了,这是四十两银子,剩下的,明天我再给你送来。”阿牛毫不犹豫地说,说完把怀里仅余的四十两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四十两先应急吧,不过我有言在先,这只猫我只能是全力救治,但如果它晚上死了,也是伤重不治,和我无关,如果公子可以答应,我马上开始救治,如果不行,就请公子立刻把猫带走。”马郎中脸上依旧带着为难的表情,能不能救活这只猫,他也没有底,只能看运气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公子能用这么多钱来救一只猫,四十两银子都够买几十只猫的了。
阿牛想了想,他还要去找小月,慕风又没有赶来,也只能如此了,他点了点头:“好,就依你,猫死了也与你无关,但如果你能把它救活,那除了诊金之外,我再给你五百两。”阿牛心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慕风这个大财主在,别说是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果然马郎中听完脸上露出了微笑,连说他会全力救治白猫,让伙计取来一个软垫,把维克多放到了垫子上。
把维克多安置好,阿牛才放心地从四海医馆里出来,他想了想,看来还是要联络上白鹰的人,自己一个人找小月,力量还是单薄了些,阿牛用嫣红教给他的联络方式,很快就联络上了被派到苏康县的两个人。
阿牛以本来面目见到了两个人,那两人正为没找到小月发愁,见到了阿牛,自然是大喜过望,阿牛带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才把找到维克多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但也说了现在维克多深受重伤,小月下落不明的情况,交待了他们今晚务必要把苏康县所有的旅馆客栈找一遍,任何可疑情况都不能放过,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在天亮前回到他的住处。
两人点头离去后,阿牛换了身干净衣服才走出了客栈,站在客栈的门口,看着头顶被乌云遮了大半的月亮,阿牛眉头皱起,一缕如细丝一般的痛楚抽动着他的心,他在原地停了片刻,才向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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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自从得知了小月离家出走的消息,慕风的心里就一直不能平静,不知为什么,他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次小月的出走,会出一些事情,因为这个原因,他片刻也不敢耽搁,带着白鹰、赵春和另外两人赶往来西县城。
一路上慕风的脸都是冷冷地,连白鹰都不主动找他说话,以免被他的怒火烧身,慕风从一开始走的时候说了句出发以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的内心一直翻搅着,一直有一团火焰在灼烧着他的心,小月负气离家出走,都是因为他,这让他既担忧又难过。
这段时间他在家中一直备受煎熬,好不容易才谈好了条件,能够回来继续帮小月,而且也不会有人对小月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为了来帮小月,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首先是安馨儿知道了他的事情,要来平远镇住一段时间,他不能阻拦,而且还要护送她一起来,再有就是他们的婚事提前了,将会在明年的元月举行。
这让他的心情一直不好,连好多年都不发的胃病,也爆发了,回家的这些天他根本没吃多少东西,胃也是经常疼,每次疼起来,他都是靠打坐练功来驱赶病痛的。
马一直向前跑着,慕风坐在马背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一直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就算是将来不能和小月在一起,但至少现在也要让小月开心,慕风一想起小月下午看到他时先是情不自禁的惊喜,然后看到他对她那么冷漠,就控制不住伤心而去的时候,他的胃就隐隐作痛。
就这样马跑了一路,慕风的心就灼痛了一路,往来西县城的路比较难走,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虽然他们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赶到来西县城的时候,城门还是关了。
“风弟,城门已经关了,怎么办?”白鹰看着脸色一直不好的慕风,小心地问道。
慕风听了,冷冷的向城门上看了一眼,城楼上灯火通明,有不少官兵在把守,几个官兵还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叫门。”慕风冷冷地说了一句。
“要让他们开门,就要用腰牌,那不就暴露身份了?”白鹰看了一眼一脸阴霾的慕风,忍不住提醒。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暴露身份?”慕风看着白鹰和身后的几个随从,心中叹道,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好了,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他一定会让小月幸福,可惜,每个人的出身都是命中注定,自己决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