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社科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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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知多少(15)

“法兰西斯哥的弟弟嘛!”他大叫着。

“来马德里住了?要不要我去喊哥哥,他在楼上家里。”他殷勤的说。

“不要,再见了!”我摸摸他的头发。

“你看,东尼在那边!”少年指着香水店外一个金发女孩。

我才在招呼荷西童年时的玩伴,药房里的主人也跑了出来:“好家伙!我说是Echo回来了嘛!”

“你一定要去一下我家,妈妈天天在想你。”

东妮硬拉着我回家,我急着赶回去帮婆婆煮饭一定不肯去。

星期天的中午,街坊邻居都在外面,十三年前就在这一个社区里出进,直到做了荷西的妻子。

这条街,在荷西逝去之后,付出了最真挚的**迎我归来。

婆婆给我开了门,接过手中的甜点,便说:“快去对面打个招呼,人家过来找你三次了!”

我跑去邻居家坐了五分钟便回来了。

客厅里,赫然会着哥哥夏米叶。

我靠在门框上望着他,他走了过来,不说一句话,将我默默的抱了过去。

“夏米叶采了好大的玫瑰花来呀!”婆婆在旁说。“给荷西的?我们也买了。”我说。

“不,给你的,统统给你的。”他说。

“在哪里?”

“我跟夏米叶说,你又没有房间,所以花放在我的卧室里去了,你去看!”婆婆又说。

我跑到公婆的房里去打了个转,才出来谢谢夏米叶。

婚前,夏米叶与我有一次还借了一个小婴儿来抱着合拍过一张相片,是很亲密的好朋友,后来嫁了荷西之后,两个便再也没有话讲了,那份亲,在做了家人之后反而疏淡了。“两年多没见你了?”我说。

夏米叶耸耸肩。

“荷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意大利。”

“还好吗?”他说。

“好!”我叹了口气。

我们对望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几个人回家吃饭呀?妈妈!”我在厨房里洗着一条条鳟鱼。

“伊丝帖本来要来的,夏米叶听说你来了也回家了,二姐夫要来,还有就是爸爸、你和我了。”

“鳟鱼一人两条?”我问。

“再多洗一点,洗好了去切洋葱,爸爸是准备两点一定要吃饭的。”

在这个家中,每个人的餐巾卷在银质的环里,是夏米叶做的,刻着各人名字的大写。

我翻了很久,找出了荷西的来,放在我的盘子边。

中饭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坐满了桌子,公公打开了我维也纳带来的红酒,每人一杯满满的琥珀。

“来!难得大家在一起!”二姐夫举起了杯子。我们六个人都碰了一下杯。

“欢迎Echo回来!”妹妹说。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说。

“夏米叶!”我唤了一声哥哥,与他照了一下杯子。“来!我来分汤!”婆婆将我们的盘子盛满。

饭桌上立刻自由的交谈起来。

“西班牙人哪,见面抱来亲去的,在我们中国,离开时都没有抱父母一下的。”我喝了一口酒笑着说。

“那你怎么办?不抱怎么算再见?”伊丝帖睁大着眼睛说。姐夫咳了一声,又把领带拉了一下。

“Echo,妈妈打电话要我来,因为我跟你的情形在这个家里是相同的,你媳妇,我女婿,趁着吃饭,我们来谈谈迦纳利群岛那幢房子的处理,我,代表妈妈讲话,你们双方都不要激动……”

我看着每一张突然沉静下来的脸,心,又完全破灭得成了碎片,随风散去。

你们,是忘了荷西,永远的忘记他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我看了一下疼爱我的公公,他吃饭时一向将助听器关掉,什么也不愿听的。

“我要先吃鱼,吃完再说好吗?”我笑望着姐夫。姐夫将餐巾啪一下丢到桌子上:“我也是很忙的,你推三阻四做什么?”

这时妈妈突然戏剧性的大哭起来。

“你们欺负我……荷西欺负我……结婚以后第一年还寄钱来,后来根本不理这个家了……”

“你给我住嘴!你们有钱还是荷西Echo有钱?”妹妹叫了起来。

我推开了椅子,绕过夏米叶,向婆婆坐的地方走过去。“妈妈,你平静下来,我用生命跟你起誓,荷西留下的,除了婚戒之外,你真要,就给你,我不争……”“你反正是不要活的……”

“对,也许我是不要活,这不是更好了吗?来,擦擦脸,你的手帕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