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极品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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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算脱身

白月楼,二层。

书生依然面对着墙上那幅草书,只不过,他的杏眼是闭着的,浓眉蹙起,脸上渗出薄薄一层汗。

大堂上,此时尚有四桌客人。除书生外,还有那二位一直在低语的老者,以及那两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年轻人。

书生背对着他们,侧耳静听,握着羽扇的手微微在抖。

他的身后,七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他孤独的背。另外,还有两双苍老但锐利的眼睛,在盯着七个年轻人。

七个年轻人早已不再说话,他们的手在暗处暗暗握紧……他们略显焦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一片沉寂。连两位一直在低语的老者也已静默无声。

七个年轻人的手几乎都在抖,这其中有一个人的右手比其它的手抖得要厉害得多。

这个人的这只手中,握了一颗花生。

一旦这颗花生被抛到空中,书生便在劫难逃了。当花生落地发出啪的一声时,这个人的手下就会迅猛异常地扑过去……

可他还在犹豫。他在犹豫什么?

这是他加入组织来的第一次行动,这是头对他的器重和抬爱,他感到神圣,感到受宠若惊。所以,他今天必须要成功。

他本是个很沉稳的人,行事冷静,少年老成,否则他也不会得到这么重要的任务,得到这么一个证明和提升自己的机会。

他紧盯着书生的背,和书生的羽扇。他当然知道,正是扇面上镶嵌的那个漆黑的八卦让他犹豫不决。他的眼神有些胆怯而恶毒。

他为什么对那个八卦如此忌惮?

权衡,权衡,反复思量。时间分秒逝去。他不停吞咽着口水,他不想再等,也不能再忍!他手腕微沉,他手中的花生就要离开他的手掌……

就在这时,书生忽然长身而起,在大笑声中离席,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

花生还是没有抛起,但却有两点寒星激射而出,嗤的划破紧张的空气。

书生从容回身,将羽扇挡在咽喉处,只听两声脆响,两枚暗器便都打在扇面那漆黑的八卦之上。

原来,这是镶嵌在轻柔羽扇上的一块八卦形磁铁。

这下出乎了众人意料,他们刚刚反应过来,书生已下楼。

七个年轻人霍地站起来,抽刀拔剑一片仓啷啷声响,他们转头望向那两位老者,等待着追杀的指令。

负责抛花生的年轻人已不被同伴信任,一时间,他很无助。

两位老者脸色阴沉。

下得白月楼,早有一人一马等在那里,书生飞身上马,跨坐在那人身后,那人扬鞭打马,健驹仰首欢嘶,绝尘而去。

书生全身已湿透。他算准了方才白月楼上敌人出手前的一切细节和出手的时机,算得几乎分毫不差,这才得以保命不死。

此刻,他感觉自己成了西城城头的诸葛孔明,面对来势汹汹的司马大军,从容抚琴,独捍空城……

他很得意,他不但保全了自己,而且把重要的信息传到了孟眼手中。

如此神通广大,他究竟是谁?

小玉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出摊了,她怕会见到孟忠。

其实,她还是很爱孟忠的,甚至比从前更爱。她盼着他能原谅自己,和自己回到原先的幸福的轨道上去。在意想中的幸福到来之前,她决定先回避他一段时日。这,并不是娘教的。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还不完全了解孟忠。常人碰到女友跟了别人这种事,往往会通过加倍的努力来挽回女友,让她后悔她轻率的选择。而孟忠碰上这种事,则会选择静静地退出,然后重重的给那男的点颜色,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并与女的从此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铁门索氏正在忙着捣斥自己。为了闺女的前途,更是为了自己的晚年保障。

康婆子的主意真是一举两得啊!经过一星期的反复考虑,她终于毅然决定亲自出马,去找那个苟延残喘的老瘫子。

她深信,孟家是有祖产的。以孟忠的狂傲之气以及平趟黑白两道的霸气来看,孟家必有根基!

等我嫁过去,先熬死那老混蛋,作了他们家的妈,然后支配老混蛋的财产,再促成玉儿和孟二郎的婚事,有这么个有道之婿撑腰,俺娘儿俩的生活就此无忧矣……

女为悦己者容。虽说化源还没悦自己,铁门索氏依然弄的仿佛年轻了三十岁。

就这样出现在老混蛋面前,他不晕才怪,等孟忠那小子知道是我恐怕也晚了……对,康婆子真是职业媒婆,这主意真损,但是真专业。

“玉儿呀,这女人生来都差不多,就看会不会捣斥了。当然象你这样如花似玉豆蔻年华的就省事得多,象为娘这般年纪的女人哪,虽说也算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毕竟岁月不饶人哪!所以如果还想有第二春的话就需要点技巧喽!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男人眼中女人成色的不同。”

小玉听得很投入,不禁问道:“妈妈,你这满脸的褶子要怎生处理啊?”

“这个啊,没招,只能可劲儿往脸上拍粉了!照你妈的情况,一斤两斤的都是可能的……”

“那,妈妈,你的大肚子怎么办啊?”

“这个啊,没招,只能靠勒紧裤腰带来补救了,不过没什么,以前你妈我受穷的时候,不也是天天束腰吗?这样不光束出个水蛇腰,还能扛饿呢,省粮食和烧鸡……别说束腰了,你妈我少女的时候,为了防色狼,还束过胸呢……”

“那,妈妈,你的罗圈腿怎么办啊?”

“咳!丫头啊,你算说到为娘痛心的地方了……这个啊,没招,按说只能使绑腿生勒,但你妈我老胳膊老腿儿的,脆生,容易骨折。唉,千不怪,万不怪,只怪你妈没补钙!打小也不懂得饮食科学,缺钙缺了一辈子,缺成如今这个倒霉德行……”

“不过,妈妈,我听前街的阿亏伯伯说,泡药酒喝没有治不了的毛病。”

“你快歇菜吧!你公公孟化源那老不死的就是听了他的话,乱泡一气才喝成现在这个倒霉德行的……”

铁门索氏对镜端详,不时搔首弄姿,仿佛沉湎在当年的风流事中。

“唉,康婆子说这门亲事她已跟孟家板上钉钉,如此一来,为娘定要弄得千娇百媚地过门儿去……”咯咯轻笑。

小玉不由打了个激灵,同时觉察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擂鼓。

那个该死的黄四喜,已经好几天没有送烧鸡来,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破鼓万人捶呀!没了孟忠这把保护伞,教俺娘儿俩上哪收保护费去……

有人敲门。

小玉开门,是邻院的吴颜,他手中拎着一条鱼。

尽管对这个人十分讨厌,小玉还是把他让进屋来,然后自己闪进里屋。

铁门索氏老脸一沉,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来干什么?”

鱼贩子吴颜磕磕巴巴道:“小玉这,这些天没有出摊,我来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了……”

“你还好意思问?!”老太太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瞄着吴颜的鼻子:“要不是你,俺们娘儿俩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还有脸来?!”

吴颜急道:“您,您容我向您道歉,我吴颜不是个人,我不男人,我碎嘴子,我挑拨离间,我罪该万死,我真他妈不要脸……”一边骂自己,一边拿手中的鱼尾巴狠抽自己的脸。

铁门索氏不拦不劝,阴着脸看他足足抽了自己一百多下,才恨恨道:“你这样的坏蛋,欺负俺们孤儿寡母,当真该千刀万剐!好了,别演戏了,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吴颜停手,满脸是鱼鳞鱼血,腥臭不堪,惨兮兮地说:“今天我一方面来看看小玉,另一方面,是想跟,跟您老商量一件事情……”

“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从今天起,以后我每天都送一条鱼过来,草鱼,作为赔礼。我只求,只求……”吴颜吞吞吐吐。

“瞧你个熊样儿,快说呀!”

“我只求,能和小玉好……”好容易说出这句话,他把鱼一扔,双手掩面,夺门而出,逃回邻院,咣当关上了门,拉熄了灯。

“小鸡仔,想什么呢你……”铁门索氏暗自笑骂,随即转向里屋:“玉儿,快出来,交保护费的终还是来了!”

小玉出来,撅嘴道:“这个吴颜,忒地无礼,妈妈你何不骂他一顿?”

老太太圆瞪双眼,额头和双手青筋暴起:“死了张屠户,咱们也不吃带毛的猪!没有黄四喜的鸡,自有吴颜的鱼!”

顷刻换上一副笑脸:“玉儿呀,快给为娘烧鱼去,草鱼呀!”

小玉也转怒为喜:“妈妈,我跟水刚媳妇新学了一种做鱼的方法,叫‘水煮鱼’,听说好吃极了,我给您做一回吧!”

鱼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麻辣可口。

娘儿俩多日无肉,此刻大快朵颐,毫无吃相。鱼很辣,娘儿俩不住倒吸凉气。

小玉迷人地笑着,说:“妈妈,曾记得忠儿给我出过一个上联要我对,‘卖菜卖油麦菜’,我一直对不上来,现在我知道了,是‘煮鱼煮水煮鱼’!”

小玉脸上欢笑着,眼中却泪水盈盈,不知是因为鱼太辣,还是想起孟忠了……

这天快要打烊的时候,“******”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他一身黑衣,面罩黑巾,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他走进“******”,便把夜色也带了进来。

季天葵在算帐,劈里啪啦拨弄着算盘珠子,他脑子有些钝,对数字这东西一向头疼,所以经常对不上帐。

神秘的人径直走到季天葵面前,摘下黑巾。

季天葵看到他,神态立刻变得十分恭谨,撇下算盘,引他进入内室。

寒暄过后,神秘人道:“近几日可有异常?”

季天葵道:“来的基本都是镇上熟客,只是,昨日有一生客,第一次来。”

“哦,说说那人情况。”神秘人显得很警觉。

“那人一身蓝衫,身材高瘦,三绺长须,面色冷峻。”季天葵也不知怎么就说出这么工整的一句话来。

“三绺长须……”神秘人若有所思:“他真的来了吗……你仔细想想,此人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季天葵翻眼皱眉:“对了,他的一只手好象一直缩在袖子里,不见伸出来,当时我就注意到了,好象是,左手!”

神秘人低呼一声:“是了,是了!必是他无疑!”眼里陡然射出两道寒芒,吓了季天葵一跳。

“他是谁?”

“多说无益。我只告诉你,他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是一个强敌!”神秘人很是兴奋,那是种临战前的兴奋。

“敌人?不!他是我的朋友。”季天葵愣愣地说。

“什么?你的朋友?”神秘人皱起眉头。

“孟二郎是我的朋友,他是孟二郎的亲戚,他就是我的朋友。”简单质朴的回答。

“孟二郎是谁?他们是亲戚?太好了!”神秘人愈加兴奋,他拍拍季天葵憨实的肩膀:“老人家定会重重赏你!”

“赏不赏的无所谓,二当家的,烦劳转告老人家,我老季既然加入了组织,定当为组织尽犬马之劳,对我老季来说,组织重要,但朋友同样重要,如果我老季的朋友成了组织的敌人,那老季当一死以证忠义!”季天葵慷慨陈词,口沫四溅。

神秘人更用力地拍拍老季憨实的肩膀:“好个忠义之士,组织相信你!”敛起笑容,又道:“你要继续密切关注可疑情况,要特别留意一个书生样的人,他总爱拿着一把白色羽扇,他的眉毛很粗重,另外,他的眼睛……很象是个女人!”

走出“******”,神秘人的脸又已被黑巾笼罩。他又融入了漆黑的夜色里。

他在想:看来他们两个全都到了这里,又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呢……

很晚了,季天葵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烧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