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酒香在包厢里四散飘溢,微风透过窗户拂进来,撩起了重重幔帐,也撩起了端木影的心。
她用手托着腮,定定的看着那已经带有醉意的男人,忽然有种想爱的冲动,那是久违的寂寞,也是渴盼的春意。
如果她复仇失败,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与其将来阴阳相隔,倒不如……
她唇角荡出一抹笑意,然后慢慢靠近他,柔声问,“想要我吗?”
全身一震,允善没想到她的酒量居然比自己还好,望着那张红粉绯绯的脸,颤声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要你。”她起身,然后坐进他怀里,闭上狭长的眼眸,低低的说,“我从来没有这种渴望,可你让我产生了渴望。”
“渴望?”允善有些迷茫,但只是刹那间,他伸手搂住了她,目光低垂,水波荡漾。
主动迎上去,端木影记得他的唇很软、很润。
借着那抹醉意,允善忍不住抱起她走向不远处的锦床,他们卷进棉被里,然后疯狂的摘除身上的累赘,温暖的手缓缓抚过她柔软却伤痕累累的背,忽然睁开眼睛,沉声问,“你背上的伤?”
端木影一窒,脑海里想起那可怕的囚室,和那个可怕的女人。
全身有些痉挛,她觉得那就像个恶梦。
这一年里,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当初的痛,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忘掉的是身上的伤痛,忘不掉的却是心里的伤痛。
那个女人不但伤害了她的身子,也重伤了她的心灵。
在囚室,她居然觉得自己的生命贱如蝼蚁,卑微的让人心寒,这是她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想法,所以她要让自己强大,她要让自己身上长满刺,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才能活下去!
闭上眼睛,她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也许是失忆前造成的伤吧,我已经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吗?”允善有些狐疑。
“忘记不是更好,我只想记住快乐的事情。”她媚笑,然后爬上他的身子,用手指轻抚他白嫩的肌肤问,“你愿意给我快乐吗?”
点点头,允善被她挑逗的全身炽热,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悠悠地、喘息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会让你一生快乐!”
语毕,他贴住她的脸,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再沾上那鲜红欲滴的唇……
厢房里,一片春意融融……
窗外,一轮新月升起,夜风淡淡的吹来,将她柔软的发丝拂过允善的脸,酥痒中,他醒过来。
酒意过后头很痛,沉重如千斤铁石。
他捶了捶太阳穴,翻身坐起。
身上一凉,他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偏脸看见身旁沉睡的女子,他想起刚才的事。
心里拂过一丝温暖,一丝快意。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似她这般“多情”,而那初夜的激情又使他惊喜若狂,原以为她是个随意的女子,所以随意把自己给了他,没想到她痛得那般令人销魂,被单上如花般的血更让他目瞪口呆。
贴着她的身子时,允善下定决心要娶她,爱她,疼她一生一世!
披衣下床,他有些饿了,想必她也饿了吧。
于是,他准备去叫些吃的,然后唤她起床。
只是他没想到,等他再次回转时房里已是空无一人,望着凌乱的被絮和桌上的残肴,他几乎以为今天的事只是一场梦。
快步赶到洞庭湖畔,那艘画舫却渐渐远去,湖面上仍漂荡着悠扬的琴声与歌声,那记忆中的人却消失在他的眼帘。
“小影……”他痛苦的嘶喊,然后跪倒在湖畔。
腿下是坚硬的石子,却感觉不到痛,他痛的是心,是回忆!
揭开窗上的竹帘,小楼停下歌声,柔声问,“姐姐,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他会给你幸福的。”
“因为我爱他,”心里一片酸涩,端木影的泪潸然而下,“爱他便不能连累他,我要对付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绝不允许她伤害了我之后再伤害我爱的人!”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小楼咬牙切齿,扬手拨起了琴弦。
琴声急促悲怆,宛如千军万马奔腾,又似黄河之水滔滔。
“好,弹的真好!”幔帐后有人抚掌,一条修长的身影现于二人身前。
“是你?”霍然站起,端木影认出他便是今日跟踪她的人。
“姑娘认识我?”黑衣男子扬眉,有些意外。
“阁下不但跟踪我,还悄悄登上画舫,不知有何目的?”冷冷的问,端木影下意识的挡在小楼面前。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长的很相似?”男子似乎没有恶意,眉宇间透出一丝哀怨。
凝望着他的脸,端木影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叫冷碧池,姑娘可有印象?”
“冷碧池……你是冷碧月的亲人?”端木影惊醒,脱口而出。
“不错,你认识碧月?”男人有些激动,眼里闪烁着精芒。
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端木影笑道,“不,我不认识冷碧月,不过有人把我认作了冷碧月,所以我知道这个名字。”
“有人误认你为碧月?”冷碧池有些意外,旋即恢复冷漠的神色,“那姑娘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舍妹如此相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很平常啊,”重新坐下去,她端起矮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冷碧池难掩心头的失望,原是抱着几分希望来的,没想到还是失望,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在那冷崖之上,碧月已被况无崖杀死,并弃尸崖下?
将他的忧伤尽收眼底,端木影本想安慰他两句,又想冷碧月本来就死了,她只是附在这幅残躯上而已,便是认了又如何?徒增伤悲而已,更何况冷碧月是皇后的盯中钉,冷碧池难道逃得出她的摩掌?
一念至此,媚笑不已,伸手将另一杯酒递给他说,“公子既然来了便浅尝一口,我们潇湘画舫从来不拒绝外客。”
接过酒杯,冷碧池犹豫半晌,然后苦笑说,“恕在下唐突,惊扰了二位姑娘的雅兴,薄酒一杯权当赔罪。”说完一口饮干,然后纵身跃出窗外。
听着水声渐远,端木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
“姐姐,他可是你的亲人?”看出她的忧伤,小楼柔声问。
“曾经是,现在却不是了,”再饮一杯酒,她真希望可以醉一场,这样便可以放下自己心头的恨和那爱的纠结。
允善,如果你爱我,一定要等我,只要除掉那个女人,我一定会与你相伴终生,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