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天宇上方碧蓝如洗,美的令人陶醉。
端木影一个人走出了潇湘茶居,她忽然很想去城外看看,哪怕是一眼就好。
虽然她知道这么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给那可怜的小女孩带来麻烦,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可是,她刚刚踏出门口便愣住了,从城门方向驶来两队人马,领头的二人风尘仆仆却面容不凡,正是允善和永瑢。
血液有些寒凉,她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
原以为这一个多月来她已经忘了那个男人,可现在看来,她忘不掉,甚至分别后再见,她的想念更浓更深。
两队人马径直往潇湘茶居的方向而来,允善远远便看见了她。
从马上一跃而下,他如飞的奔过来,然后将她搂进怀中。
他搂的很紧,仿佛怕她从怀里飞走似的。
“你从哪儿来?”端木影的眼眶有些湿润,情不自禁的拥住了他宽阔的背,有些责备有些欣喜的问。
“黄河决堤,河水泛滥,皇上派我和六阿哥赶赴现场赈灾,所以来不及跟你说一声,真的很抱歉,”允善轻轻的推开她,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赈灾一完,我们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就是怕你担心我们。”
“谁要担心你?”端木影嗔怒,心里却是真的开心。
只要能看见他,总还是高兴的。
允善回头冲永瑢说,“要不你先回宫覆命,我就不去了吧。”
“你不用先跟父母说一声吗?”永瑢无奈的摇头,目光却看向潇湘茶居的大门里。
端木影自然知道他想看什么,心下一酸,叹道,“六阿哥,只当我对不起你了,你与小楼今生有缘无份,希望来世可以再续前缘。”
待永瑢领着人马离开后,端木影才问,“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允善点点头,然后一跃上马,再牵住她的手扶她坐在前面。
一拉马僵,他们在长街上飞驰,直奔京城的郊外。
“为什么不问我去哪里?”下马时,端木影忍不住问。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会陪你,不管什么原因,”允善温文一笑,然后将马系在树上,指着前面的茅屋问,“你是要去那里吗?”
端木影心里一颤,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特别了,就像那天他会带乾隆来潇湘茶居一样,难道他对自己真的如此放心?不怕她别有用心?不怕自己连累他吗?
“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异,允善忍不住问。
“没有,我们进去吧,”挽住他的手臂,端木影拂开心里的感动与他一同走到木制的栅栏前,探着头喊,“请问屋里有人吗?”
半晌,屋里没有人应声,端木影再喊一遍,仍然没有人答应,不觉有些失落。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下地干活或者上山打猎了吧?”允善四下看了看,然后牵住她的手绕到屋后。
茅屋后有一小片菜园子,种着绿油油的白菜,看起来十分怡人。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在一起种菜赏花多好,”允善忍不住蹲下身子拨弄菜叶,神色间满是期待。
没有说话,端木影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是啊,如果能放下仇恨,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来携手共赏朝阳晚霞,该是多么一个惬意的事情?
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她想的很陶醉,笑容忍不住浮现在唇角。
允善一抬头便看见她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变成欣赏,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所以才会有如此温馨的笑容吧。
总有一天,我会用真情打动你,一定会!
他这么想着,缓缓起身,握住她的手说,“如果哪一天你想要个家了,就告诉我,我会一直等着你,好吗?”
全身一震,端木影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眼睛。
深隧的眼眸里全是真诚,不带任何欺骗,他是那么地渴望真情,为什么自己却要一次次的伤害他呢?
那一刻,她几乎就想放弃所有的计划,与他共度残生。
可是,她的眼睛开始绞痛,如针刺般痛,就像无数根银针扎在瞳孔上一般,痛得她忍不住尖叫,然后捂住双目,发疯的往回奔跑。
“熏儿……”允善大惊,然后追在她后面不停的喊。
她越跑越快,却因为捂着眼睛被树藤绊倒,然后全身痉挛,瑟瑟发抖。
允善追上来,见她双目血红,面如土色,一把将她抱住,不停的喊,“熏儿,别害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守着你。”
他的声音很洪亮,让人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端木影就是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意志,眼睛忽然便不疼了。
揉了揉眼皮和太阳穴,她忧心仲仲。
看来,血妖瞳的咒语开始实施,她注定是无法摆脱控制了,除了继续复仇外,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怏然的起身,她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茅屋,叹道,“既然找不到人,我们回去吧。”
“你没事吧?”允善盯着她,有些疑惑。
方才,她明明非常痛苦,怎么会忽然间便若无其事呢?她心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刚刚想起一些可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走过去,端木影轻轻的抱住他,低声问,“你知道皇上对小楼的态度是怎样吗?”
允善一愣,眉头拧起来。
可是,他不忍让她难过,只好淡淡的答,“不是每个女子都可以入宫做妃子的,小楼不是满州人,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皇上的心意我们不好揣测,除非……”
“除非什么?”
慢慢推开她,允善深吸了口气说,“除非她能为皇室留下龙脉,否则,她今生都不可能入宫。”
端木影的目光一闪,很快又熄灭,毕竟这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除非乾隆经常光顾潇湘茶居,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怀上龙种呢?而且一旦他真的常来,很难保不会招来祸患,引火自焚。
一念至此,她蹙紧了眉头,半晌不语。
“熏儿,小楼真的很想入宫吗?”允善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里有抹深深的忧虑,“一入宫门深似海,那里真的不是每个女人受得了的地方。”
“我知道,我只是问问而已,”收起心里的忧愁,端木影露出个轻松的笑容,然后说,“我们回去吧,小楼还等着我呢。”
允善点点头,没再多问,也没再多说。
他们骑马回城时,天色已近正午,由于阳光太烈,他们停在靠近城外的一个小茶棚前,打算歇一歇再走。
“这茶很清香啊,”允善浅尝一口,称赞不已。
端木影品了一口,刚想反驳他,忽然见远远的奔来一条人影,身上血迹斑斑,手提银剑,脚步踉跄,看来受伤不轻。
允善见状快步上前将他扶进茶棚,幸而茶棚里并没有其它客人,煮茶的老人忙着在泡茶,倒没有在意。
“你伤的很重啊,”见他胸前染了一大片殷红的血,允善皱起眉。
那男人抬起头,目光灰黯。
“是你!”端木影一看见他的脸便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冷碧池。
“你在这儿正好,”一见到她,冷碧池喜出望外,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端木姑娘,你快离开京城,她知道了你的事,已经下了格杀令,你必须马上离开!”
“谁告诉你的?”端木影的心沉下去,一股不详的预感告诉她,皇后娘娘已经准备对她下手了,可原因还不得而知,难道……
“是况无崖,他一路追杀我,还险些要了我的命,幸好那剑刺偏了三分,否则我真的没命来见你。”冷碧池大概触动了伤口,痛得五官都扭在一起,他赶紧捂住胸口,剧烈喘息。
允善察看了他胸口的伤,沉吟说,“这一剑真的很准,再往前多刺两分便会让你命丧当场,好厉害的剑术。”
端木影闻言一怔,然后若有所思。
况无崖的武功她见过,远高于冷碧池,他若真的想要他的命,岂有刺偏之理,除非他是想留下别人的命!
这么想着,她起身说,“允善,你先带他回去疗伤,不然他会死在这儿,我慢慢走回去就行了。”
见她快步离去,允善只好扶起冷碧池一同上马,然后策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