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拎着剑,蹦蹦跳跳来到双阳面前,拿剑先在他脑袋上晃晃,又在他胸膛上比比,似乎在寻找最佳杀人位置。
双阳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王蒲父子见强盗将死,心中暗暗称快,都瞪大了眼睛瞧着,女眷们虽然害怕,却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都伸出头来看。
周围青衣帮众都无奈侧过了头去不忍心看,有几名血性汉子再次叫喊着冲了过来,又被老者料理掉。
老者不耐烦了道:“乖孙女儿,杀个人有那么难么?”
唐梦道:“嗯,第一次杀人,自然要选舒服趁手的地方。”
这时,唐梦剑下的双阳,面容惨然,含情脉脉地瞧着杨九晨道:“帮主,我知道你对五星偏心,可我对你的感情,比对他更深,帮主,但愿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别再遇见五星。”
五星哭道:“双阳,你的话让我很伤心,你知道么?”
杨九晨道:“双阳,你们两个,我都喜欢,不偏向他,也不偏向你,上天让我同时遇见你们两位,是我的幸运,咱们来世再见!”
老者道:“这三个人,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
唐梦咯咯笑道:“我听着挺有意思!”
老者一瞪眼道:“你还不动手?你不愿动手我来!”
唐梦道:“好,好,好,我动手!”
云啸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道:“能不能不杀他们?”
老者道:“你说什么?”
云啸道:“我说,爷爷,能不能不杀他们?”
王蒲、王京越等人心道,他怎么能替强盗求情?
王京越忍不住道:“云啸,你忘了方才强盗要杀你么?”云啸只向他点了点头。
青衣帮众人也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
老者听他叫自己爷爷,很是高兴,笑道:“你倒给个理由。”
云啸指着遍地尸首道:“爷爷,你老人家杀了这么多人,已经开过张啦。”
老者道:“嗯,好,爷爷不杀了,可是我乖孙女儿还没开张呢,乖孙女儿,你说呢?”
唐梦咬着嘴唇歪着头想了想道:“要我不杀也成,可你得跟我们走!”说着指了指云啸。
云啸立刻拒绝道:“不成,我还要去找人呢?”
唐梦道:“找谁?”
“家人!”
“噢,这些不是你家人么?”
“不是,是同村人。”
“那好,跟着我们吧,你家人叫什么?我爷爷本事大,任你什么人都能找到。”
老者道:“别替爷爷大包大揽,咱们还要找你奶奶呢。”
“爷爷,咱们顺便帮他找家人,不就成了?”
老者不说话了。
云啸道:“不成,我不能拖累你们,我要自己去找。”他是打心底不喜欢这两个残忍好杀的人。
老者双眉一挑道:“我乖孙女儿让你跟着我们,那是看得起你,别推三阻四的。不然,杀人!”姜是老的辣,上来就威胁。
唐梦却指着脑袋钻出车窗外的王京珊道:“你不愿跟我们走,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云啸道:“不是!”
唐梦道“那好,爷爷,你替我杀了她!”王京珊吓得连忙缩回了脑袋。
老者嗔道:“胡闹!爷爷是什么人?怎么能去杀一个小姑娘?”
王京越也在旁边喊道:“不准杀我妹妹!”
唐梦道:“那好,我自己去杀。”
提着剑就要过去,老者不阻拦。
云啸挡在她面前道:“请你别杀他。”
唐梦秀眉一蹙,小嘴以撅道:“哼,我就知道你会护着她,你拦不住我的。”说着就要施展轻功。
云啸的轻功与她相差太远,怕她真飞过去杀了王京珊,连忙举剑阻止。
唐梦见他拿剑刺自己,越发恼怒,挥剑便砍。
云啸一招“枝干横斜”轻而易举将她逼退。
唐梦眼中泪花闪烁,微微撇嘴道:“好啊,你欺负我!”
挺身就是一招“日透长虹”,数道剑光,笼罩云啸上半身数处要害,看这样子,是真想要了云啸的命。
云啸嘴里道:“我没有欺负你!”手腕一抖,一招“花影婆娑”,迎了上去,只听“叮叮当当”数声脆响,唐梦又被逼退。如此连退五次,她还是不服。
老者道:“梦儿,退下!爷爷替你收拾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妄我方才救他性命。”
唐梦不再进击,说道:“好,你可别伤了他,今后我还要跟他比试呢。”
老者道:“好,我不伤他!”
云啸道:“爷爷,你是我救命恩人,又是我长辈,我不跟你打,你怎么教训我都成,只求你放了这些人。”
老者道:“小子,你看不起我?”倏地欺上去扇了云啸两个耳光,又倏地退回原处,云啸眼冒金星,却一声不吭。
唐梦道:“打得好!”
杨九晨道:“你这老小子真是不可理喻,人家敬重你,你说人看不起你,好心当作驴肝肺。”杨九晨见云啸替自己求情,心中感激,是以冒死出言相讥。
老者道:“梦儿,杀了她!”
唐梦点头答应,云啸道:“你别……”抬腿就要去阻拦。
老者道:“好小子!看剑!”长剑虚虚实实,攻向云啸,他怕伤了这小孩,所以只用了两成功力。
云啸意由心生,伸手就是一招“桃枝斜依”,两支剑相交之时,老者感觉自己手腕一沉,手中剑略有被对方粘住的意思,暗惊,这小子内功也不错啊!遂又加了两成功力,剑招连绵不绝而出,云啸此时虽已身不由己,却也能招架得住。
唐梦见爷爷和云啸交上了手,便驻足观看,不再去杀杨九晨。
老者再加两层功力,剑招也比之前狠了许多,左手也用上了,见云啸不敢再与自己硬碰硬,心道,小子,你不成了吧。云啸虽处劣势,却以攻为守,仗着剑法精妙竟又接了他十招。
唐梦道:“爷爷,你别让着他啊!”
周围懂武功的,此时都已瞧得目眩神驰。
老者心想,方才我也只用了六成功夫就把这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如今却让这乳臭未干的娃娃走了近三十招,看这小子也是越打越顺手,如此下去,岂不要丢人?
他功力直接加到十层,剑尖上发出“嗤嗤”响声,左手招数也“呼呼”作响。
久战不下,他杀心暗起。因为,他本就嗜杀成性,只要稍有不怿,便会取别人性命,更何况这性格被压抑了多年?
云啸以为老者不会杀自己,却不知大祸降至,看到了老者的真手段,他脸上还露出艳羡之情,暗想,将来我若练到了剑气合一的境界,威力是不是也能如此大?
唐梦见爷爷用了全力,又提醒道:“爷爷,你可别伤他!”
老者似乎没有听见,沉着脸一招快似一招,招招犹如狂风骤雨,眨眼间云啸便即招架不住,他不免有些紧张,百忙中矮身一招“叶映天玑”,剑光护住了全身,老者仗着自己功力浑厚,一剑劈下,这一招云啸若挡,必然被震成重伤,若不挡,自然会被砍死。
王京越、王京珊、杨九晨、双阳等人发出惊呼声。
唐梦脸色苍白,大声喊:“爷爷!”
老者突然若有所悟,连忙向后跳开,陷入思索,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老者,又瞧了瞧云啸。
云啸慢慢站起,横剑胸前,看老者打算怎么样。
少顷,老者突然道:“北辰剑派天玑剑客凌飞烟是你什么人?”
云啸话到了嘴边,突然想起洛清雨要自己保密的嘱咐,忙改口道:“凌飞烟?北辰剑派?我不认识她。”
老者盯着云啸看了一会,向唐梦道:“梦儿,咱们走!”
唐梦道:“爷爷,这几个人还没杀呢。”
“今日不杀了,明日我在寻几个倒霉鬼让你杀,好不好?”
“我想带云啸走!”
“咱们还要去寻你奶奶呢,先找到你奶奶再说,好不好?”
唐梦踟蹰道:“好吧,云啸,你给我记着,咱俩没完!”
说罢,收起了剑,一蹦一跳地跟在老者后面,很快消失在东侧树林中。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树林又陷入静谧,天已擦黑,众人觉得这个黄昏,时辰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