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他的胳膊上,雪背暴露在他的眼下,宛若贪睡的兽,沉沉睡去。
他的指腹从她的脖颈之后滑下,她凹下的背脊线条宛若一道沟壑,他的指腹随到之处,她的肌肤就不自觉泛红一般羞涩迷人。他笑了笑,黑眸褪去往日深沉,拉起红色锦被,覆盖她的雪背,不舍得让她受到一分寒意。
他并不奢望,他们的将来,还有孩子。
他能够看到的,不过短短几十年,得到琥珀就不该再有任何怨言。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的冬日。
皇宫之内已经无人不知,皇帝身边有一名女子,甚至直接入住到他的寝宫之内,举止亲密,皇上空闲下来的时候,大半都是陪伴着她。
更有人揣摩,这个女子,自然是当皇后的福气。
无论到底她未来的名分如何,她在进宫三个月的时日之内,已经得到了皇帝的专宠欢心。走去后花园的时候偶尔也会撞见他们一道欣赏美景的景象,他们从未见过皇帝曾经为哪个女人披上皮毛披风的细心模样,格外的不同。
他们的恩爱,从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看得出来。
仿佛他们心中的那一把火,面对再寒冷的冬天,也绝不会熄灭。
“今早的雪,下的可真早。”
琥珀望向门外的庭院,昨夜就开始下雪,到今天早上还未停下,越下越大,长廊阶梯路上,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皇宫各处宫殿,房顶都早已白了,远远望去,是一阵圣洁光辉,落入自己的眼底。
“是啊,夫人,前几年一月初都不见得会下雪呢。”
身边的宫女笑着回应,皇帝从宫外带回来的这个女子,虽然如今还未受到封赏名分,但迟早一天,一定是这世上位置最高的女人。
“雪停了我们就出去走走,这屋子太闷了。”
琥珀倚靠在斜榻上,丢下这一句,随手捞起一本矮桌上的诗文杂册,如今在皇宫的生活,似乎跟桃园的也没有太多两样。
他担心她受到纷扰,所以并未公布她的身份背景,所以她在皇宫三月多了,也不曾听过太多的风声风雨。
她闲暇下来的时候,看看杂册消磨时光,跟桃园的家人一月写一封信,分享彼此的近况。原本的忙碌到如今的清闲,她也乐于享受。剩余的时间,多半陪着南烈羲一道批阅奏章,日子有张有弛,也恰如其分。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过的转眼一瞬。
很快就要过新年了,她跟南烈羲提及过,想要一家人过新年,他也承诺过派人将他们一道接来过年。
他当真什么事都依着她。
她似乎不该觉得有任何的遗憾了。
这场雨下过了晌午才停下,琥珀由两名宫女陪着,走出了寝宫,她缓步走下阶梯,走到偌大的空地中央,停下脚步。
她一身银色素色袍子,袖口束领都是勾着白色皮毛,衬托着她精致的面容,身段纤细,系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她伫立在雪地之上,宛若一朵盛开的红梅,银色袍子,红色披风,雪白地面,或许在宫廷之内实在过的太安逸,她不若之前那么清瘦,精神也很好。
“爷,你看了这么久了,这可不是一幅画啊——”
不远处的高台上,齐柬笑着说了句,不过他也无法否认,琥珀小姐的确是个别致的女子,清雅婉约,灵动纯真。
这世上美丽的女人,或许不少,但女人若空有一副皮囊,却是愚笨俗气的话,根本无法在这宫廷之内站得脚跟。更别说他跟随的主子,也跟其他的皇帝,不太一样,不过能够匹配天子的女人,必当有大智慧。
雪白的天地之间,琥珀的血红披风随着清风飘扬,深深引入南烈羲的眼底,他负手而立,观望着她一边缓步走着,一边观赏雪景流露出来的惊艳笑靥,内心不无被撼动。
她的身上,有温柔的一面,宛若一个遥不可及的迷梦。
他当真是觉得她比画中仙,还要珍贵无价。
“爷还打算将大臣们联名上书要求早日建立后宫的消息封锁起来,不让夫人知道?”齐柬见身边的俊美男人,仿佛已经沉入这一场美景之内,心里头还有几分疑惑,轻轻问了一句。
南烈羲在早朝之上,已经驳回大臣们的建议,那已经是一月之前的事了。但如今,又有臣子老调重弹,觉得皇帝是被蒙蔽了双眼,开枝散叶是大宗,哪里容得忽略?
但他一定是怜惜夫人,才不曾告知她实情,毕竟女子内心细腻敏感,即便她大度,也绝不可能不为之伤神。
“能压一天是一天,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
南烈羲牵扯了一道笑容,说的平淡,等齐柬回过神来,他已经下了高台,走向琥珀的方向。
或许是还不死心。
他不要看到琥珀绝望冷漠的表情。
明明他们之间,是千真万确的爱,何必到最后,还要落得伤痕累累。
他能够保护她的誓言,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慢点走。”
琥珀看着他疾步走过来,眼眸一亮,他交代她步伐放慢,伸出手来捉住她手腕的那一瞬,却不知不觉,激出来她内心的热泪滚烫。
“下了这么大的雪,怎么还没人来铲雪?去找人来。”
南烈羲皱了皱眉头,对琥珀身边的宫女低喝一声,如今的积雪已经到了脚踝处,琥珀不过穿着绣鞋,在积雪上行走很难,更要将双脚冻伤。他自然有了微薄的怒气,发泄下去。
“早上就有花木房的人来铲雪了,我不让他们铲掉,你别责怪他们。”
琥珀微笑着看他,让身边的宫女先行退下,南烈羲闻言,才不再做声。半响之后,他才问了句:“你喜欢这雪?”
“雪让我觉得心情愉悦,仿佛整个世道都变得格外干净,好似回到蛮荒盘古的最初呢。”琥珀任由他牵着手,缓步走向前方,笑言。
走在前头的南烈羲,闻言,眉头的褶皱却更深,黑眸之内,也是一派无法察觉的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