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扬起清丽的笑花,她轻声细语。“皇宫没有天子也可以吗?”
“安心就好。”
他扶住她的腰际,不要她过分操心,毕竟天子并非固守皇帝的奴隶,若是连出宫的半点自由都没有,那当着还有何等乐趣?
更别提,眼前是自己最割舍不下的女人,最想要怜惜的女人了。
“后来听说,你把上官府的府邸开放了,给周遭念不起书的孩子来学习,还给他们雇了个教书的师傅——”南烈羲顿了顿,转过脸去看她,淡淡说道。“而那个师傅,正是纳兰明容。”
那就是她给纳兰明容找的,新的开始。没有逼迫她离开故乡去讨生活,而是给这位昔日的贵族小姐一个台阶下,却又清楚她的个性清傲,让她用自己的才学能力营生,养活自己,光明正大。
南烈羲从未怀疑过琥珀的心,别说王府的主母,应付这些琐事,她游刃有余,即便让她当一国之母,她的聪慧也足够让她招架任何难关,从纳兰明容这件事上,他看得出来她的聪明。
决不让自己的男人多花一些心思,将危险的人物化为对自己无害之人,圆融完满地处理,不像别的女人只懂得嫉妒撒泼吃味蛮缠,她的理性豁达,从容镇定,实在是世间少有。
“你都知道了。”琥珀笑了笑,说的轻描淡写,她帮助纳兰明容解决生活的困难,也是看在他的份上。
他自然不方便出面帮纳兰明容,但她可以,既然都是故人,曾经有过牵连,那当然也不必将她当成是敌人一样绝情。
只要纳兰明容没有过界,不曾触犯她的底线,那她也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退一步,与人于己,都是轻松。
对于那等心存傲气的小姐,给钱给物都是一种无形的侮辱,尖酸凉薄辱骂讽刺也只会让她更觉得自己无法匹配南烈羲,原本熄灭的心思,很可能无声蔓延成熊熊烈火,唯独她淡然面对,给对方留一分涵养的余地,大家都不必撕破脸皮,才是上上策。
果不其然,纳兰明容很喜欢这份营生的差事,虽然家道中落,她也喜欢用自己学过的才学教授学童,一月的银子虽然不多,养活自己跟丫鬟,也绰绰有余,更能够得到周遭乡亲的称赞好评,让她整个人都褪去了以往的忧愁。这半年,她成为京城名气大振的女师傅,也不再纠结那段往事情缘之内,琥珀是听说,她活的很好。
每个人,都可能有新的际遇,结束了过去,自然才能开始新的未来。
她,也是如此。
南烈羲缓步走入内室,眼看着她身着里衣,刚刚从屏风之后沐浴过,一身清爽,坐在铜镜前,听到他的脚步声,琥珀随即转过头来看他。
他不言不语,从桌上捞了快叠的整齐的干净帕子,走到她的身后,指尖穿透过水滴滑落的发尾,将帕子覆盖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俊颜上多了几分常人难以看到的温和。
那等表情,并非他流露在世人面前让人毛骨悚然怀疑他心中算计的伪装亲切,而是发自内心的,对她的亲近姿态。
“府里跟随我多年的下人,有一些都分派到了宫里,方便差遣,也比较可靠,你不会觉得这儿过于冷清了吧。”
南烈羲弯下腰,俊颜贴上她的面颊,他刚从院子里过来,当然嘱咐了总管,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他这个登基没多久的新帝还留恋在韩王府,倒是不怕其他的非议,不过他不愿让这些非议,太早落在琥珀的肩膀上。
他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自己是何等的身份,自然要让琥珀得到个相应的名分。是他真心想要拥有的女人,如今也该渐渐得见天日。如今,他已经有足够多的力量,替她建立一座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的城堡,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我倒是更喜欢人少一点,清净安谧,反正我也不用太多人伺候——”琥珀挽唇一笑,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块帕子,将长发拨动到胸前一侧,径自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不用任何矫饰,她已然在一些细微的举动之内,还流露出不经意的女儿家姿态,原本的纯真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柔媚。
他的心里,对她的欲望,仿佛也在隐隐作祟,毕竟,他很想要彻底拥抱她,将她融化在自己的身体,半年的时间,对于真心喜欢的情人而言,无疑是漫长的苦等和空虚,以为见到她就能够平息那等触碰不到的空白孤单,没想过,如今看着她,完全卸下心防温柔似水的模样,更想要马上就得到她,拥抱她,跟她一起欢愉一起享乐,说许久不曾说过的露骨坦诚的情话,让彼此的心,再无间隙隔阂。
南烈羲的黑眸之内,渐渐升温腾起一抹火焰,琥珀的眼神扫过,心里有了几分清明,却蓦地话锋一转,站起身来,走到一侧,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之中,掏出一个小巧布包,回过头来,笑眼看他。“对了,我有东西交给你——”
闻到此处,南烈羲眼眸一闪,无声从她的手边,将金色布包接过,拆开一看,不禁微微怔了怔,半响无言。
“我的女红不是很纯熟,想来一开始便缝制衣裳有些将就,所以让乐儿教我做了件这个……”她垂眸笑着,说的几分心虚,几分愧疚,她自认并非一个贤淑的妻子,小时候大家闺秀该学的,她从来都是草草了事,女红做的凑合,琴棋书画唯独下棋略有涉猎之外,几乎无一通晓,若说温柔贤惠,她大抵也不合格吧。
躺在里面的,是一条浅蓝色丝绸缝制的腰佩,上面绣着简单大方的图案,用银线勾边,下面的金色流苏上缀着几颗晶莹通透的白色玉石,虽然称不上特别华贵奢侈,倒也有些别致。
他看着这一件腰佩,眼底是暗潮汹涌,他不难回忆起,当初因为她无声无息在一场欢爱过后取走他随身的那一件腰佩之后,他有过的一丝担心,一丝疑虑,一丝动摇,在如今看到新腰佩的时候,都变成了满满当当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