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此处,她猛地睁开眼眸,那琥珀色的眼瞳怔怔地盯着他,像是浅浅星光,下一瞬炽燃成熊熊怒火。他太阴险,太狡诈,太诡计多端,太强大——
她几乎可以预见,未来,是谁亲自将她推入,地狱的炼火。
是谁,将把她打造成一个美丽的怪物。
南烈羲不冷不热地观望着,白发苍苍的老者替琥珀把脉查看手臂伤口,摸着白须深思许久,才压低声音问了句。
“小丫头啊,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副模样?”
琥珀的眼神迎来一片惊痛,瞥了一眼南烈羲,他双臂环胸的无所谓态度,仿佛不怕她将真相说出,这等高高在上的漠然,更显得他冷漠疏离。
她一脸清冷,淡淡回应:“是我好奇,才把手伸入坛子里面。”
大夫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谁都知道她的说辞多么不堪一击,就算她自己把手伸入毒坛子,也不可能毫无挣扎迹象,任由毒虫叮咬到这般体无完肤的境地。
她淡淡睇着南烈羲,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那种眼神让琥珀不难回忆起,这个男人不理会她的哀号,按住她的手,大力,再大力……
她以为痛苦可以被冲散,原来她无法淡忘,面对南烈羲的脸,她的痛苦更加深沉。
“多亏了王爷心善,否则,我早就死了。”
琥珀收回了目光,她的嗓音很轻柔,似乎一阵风,就能够吹开。
南烈羲不追究她是说谎,还是讽刺他,神色平静地背过身去,长臂一伸,径自倒了一杯暖茶,清风吹拂着他的银灰色袍子一角,世人不知那俊美容颜俊挺身躯之下,是一颗淬了毒的黑心。
手掌转动青瓷茶碗,琥珀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南烈羲的耳中,他寡情的薄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笑意,不动声色。
大夫替她在手间不同穴道扎了银针,叹口气,说道。
“只要每日服药,就可以慢慢解开你体内的毒性。不过这双手伤口实在太多,女孩子固然爱美,我可以开个药膏给你,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就会消退了。”
这女娃子的伤势,很严重,但这里是韩王府,他虽然当年曾经在皇宫担当太医一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多言。
琥珀眼神一灭,望着裸露手臂上的伤痕累累,幽幽地吐出一句。“这伤口,我想留着。”
老者蹙眉,重复问了句:“你说什么?”
她的眼眸移开,停留在远方某一处,虽然窗外阳光明媚,她的心却冰封寒冷。“提醒我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一阵过分漫长的沉默,夹杂在空气之中,南烈羲颀长的背影不曾转过来,他似乎并不在乎他们之间的谈话,安静的异样。
撤走了银针,老大夫站起身来,“就这样吧,小丫头你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跟我说说看。”
“等一下。”琥珀却蓦地扬声,她用青紫色肿的严重的右臂,缓缓扯下肩膀,露出光洁肩线和大片白玉肌肤。
“丫头你这是?”老者蹙眉,不懂她的用意。
“过去十三年,我右肩有一枚红色胎记,不知为何,它突然消失了。”琥珀等待大夫的答案,紧抿着粉唇,柳眉紧蹙,心头沉重。
至少她该了解,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才那么委屈又那么哑口无言地,被人污蔑罪名。
老者以粗糙指腹摩挲她右肩的肌肤,那里白嫩如雪,丝毫没有任何胎记的痕迹,他重新捉住她的纤细手腕把脉,暗淡的眸子内闪过一道颜色。
他有些为难,毕竟南烈羲也在这个屋子内,他踌躇是否需要据实以告,这时南烈羲冷沉的嗓音传来,不容有异。
“说。”
琥珀心口一紧,她默然不语,眼看着老者对着南烈羲作揖,然后开口:“王爷,丫头以为的胎记,其实应该是守宫花,跟世上的守宫砂是一个道理。”
她心里隐隐作痛,几乎已经猜得到大夫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木然地坐在原地。
闻到此处,南烈羲的目光变得深邃,他冷眼看着琥珀血色全无的小脸,危险的沉默着。
大夫平静说来:“如果这位姑娘说的都是实情的话,她肩膀上的守宫花消失的真正原因是——她已经并非处子了。”
她微微怔了怔,直直望入大夫的眼睛,他却没有半分闪烁其词,“也就是说,这位姑娘最珍贵的贞洁,已经没了。”
她眼底的迷惘,她眼底的迟疑,她那宛若天真的表情,却又让大夫怀疑,她仿佛还不清醒。
大夫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
寒意,洒落一地。温暖的房间,一分分变冷。
“你似乎忘了跟本王说一句,你的身体已经不干净了。”
南烈羲朝着她走来,审视着她面容上的神情,他的手掌想要触碰她的肩膀,她却蓦地闪开,将里衣领口拉上,唔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多余的肌肤。
他无声冷笑,她越是在他面前遮掩,却越是显得可笑。他的俊颜覆上冰冷颜色,露出凶狠,一把扼住她的纤细脖颈,逼着她无法低头,只能仰着笑脸,毫无躲避的可能。“你还想隐瞒?”
琥珀的喉口哽住,连呼吸都变得刺痛,更别说回应他的恶意讽刺。南烈羲墨色的眼眸,久久停留在她紧蹙的眉头之上,语气更加凉薄难听。“我说怎么会年纪这么小就懂得要成为本王的女人,原来你经验丰富,是个小**。”
南烈羲欺身上前,琥珀没发觉到彼此间暧昧的姿势,直到她发觉他的手竟然不安份的沿着足踝而上,撩起白色长裙,抚着她均匀修长的美腿,挑逗似的来回摩挲。
他原本就不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但这一回,却比任何一次都更加邪妄放肆,仿佛知道了真相,她的身体就可以随意践踏,他察觉她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嗓音更加低沉不善。“谁霸占了你的身体?轩辕睿?”
她突然,觉得好冷。
原来那次,她站在轩辕睿,她要嫁的丈夫面前,活生生用身体的缺憾,证明她的不贞。她露出光洁肩膀的瞬间要证明她就是他的妻子,就像是脱光了衣裳赤裸站在他们面前把自己不堪的罪状呈现出来却浑然不知!她该庆幸他把她当成是骗子对不对?至少他不知道她身上没有印记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