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淙想到此处,冷笑出声,灰色衣袍大力一挥,他背转过身去,冷沉说道:“我是为难她?只是看她不顺眼,觉得是个麻烦的女人罢了。”
南烈羲却重复那一句,口吻也透着淡淡寒意,没有任何动摇的征兆。他的坚毅,映在那一双深邃的黑眸之内,望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的时候,表情不变:“义父不会再看到她,往后也不必觉得她碍眼。”
“你的意思是……我看她不顺眼,你看她可是顺眼的很呢。”轩辕淙只觉得这口气跟平素太过不同,他幽幽转过身来,侧过身子看南烈羲,戾气突地明显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只是嘲弄,而是情绪难辨的森然。
南烈羲黑眸一沉,平视前方,泰然处之的镇定自若:“她会过平凡人的生活的。”
轩辕淙的脸上,突地笑意满满,他将视线紧紧锁在南烈羲的身上,问的很慢:“你要帮她说话?替她打包票么?”
南烈羲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帐内。
琥珀幽幽转醒,她是假戏真做还是怎么着,居然在南烈羲的怀里睡着了?也不知何时他将自己抱上床榻,睡了一觉。
她的心里满满自责,若是南烈羲存着其他的心思和企图,她岂不是被吃干抹净?
她答应他是最后一个拥抱罢了,他居然抱着她死也不放,甚至时间过得实在漫长,她在他怀中犯了困?
真是可笑极了。
而且,她当真睡着了,直到如今才醒。
真是怀疑,是否南烈羲趁着她不备,给她点了个穴道,否则她怎么会在他的双臂和胸膛之内陷入沉睡,甚至睡到床上也不知?
不过,他出去了吗?
是去找谁,见谁了呢?
琥珀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伸出手去,帘子一挥,匆匆走向帐外,如今月亮都挂的很高,周遭除了一排来回走动的士兵在巡逻之外,都很安静。
她的眼眸一转,眼底掠过些许幽沉颜色,她环顾四周,却是无人关注她这边,她身子一闪,紧贴着帐篷一边,望着不远处那个火架子,短暂沉默着。
她脚步轻盈,走到那个火架子的面前,大营之内有十来个火把架子,哔哔啵啵的声响,火焰照亮帐篷之间的道路,方便士兵来往。
琥珀将身子隐藏在火架子后,从火焰之内抽出一根柴火,猝然将那根柴火,塞到帐篷内壁去。
火焰碰到了帐篷料子,愈发盛大起来,如今又是寒风阵阵,很快火势大涨,冒出浓浓黑烟起来。
那火光,映在她的眼底,将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瞳,衬托的鲜明血红。
她面无表情,却是将手中的另一个柴火,抛向隔壁的主帐篷,柴火当时就将帐篷烫出来一个大洞,因为风力的助纣为虐,两个帐篷顿时都遭了大火,浓艳的火光闪现,当士兵巡逻过来发现火势,已然来不及。
因为是寒冬,呼啸而过的寒风阵阵,火力很猛,很快将势力蔓延到其他的帐篷,如今才很短的时间,那四五个帐篷都被巨大的火焰吞噬着。
其中有的副将正在休息,嗅到难闻的味道,很快奔走相告,如此一来,士兵也都临时出动,武将们都指挥着将士去大营西边的曲瑞河取水,前来救火。
整个大营,顿时忙成一团。
“谁放的火?”武将骂骂咧咧,一边掳高了袖子,跟士兵一道提着运来的水桶泼向周遭的火焰,不断飘来的黑灰色烟雾逼出每个人的眼泪,让他们视线受阻,更是将每个人的脸,都熏得墨黑一样。
南烈羲听到不远处的声响,刚从轩辕淙的帐内走出,就看到拓跋令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是汗。
“拓跋令,怎么回事?”
南烈羲望向那一方的火光滔天,盛大的火光夹杂人声鼎沸,已然混乱嘈杂,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他低喝一声,映照半边天空的火红颜色,突地让他的心,停了一拍,似乎是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已经成了真。
“可能是风吹倒了其中一个火架——”拓跋令跟随着步伐仓促的南烈羲,说的巨细无遗。“已经让所有士兵去曲瑞河取水扑火了,不过这风大,火势一时半会,很难熄灭。属下预料,半个时辰之内可以灭掉了。”
“人呢?”南烈羲蓦地脚步一顿,他瞪了拓跋令一眼,几乎像是质问责骂。
拓跋令愣住了,一时没有回想起来,表情木讷僵硬:“什么人?”
南烈羲的黑眸一闪,脚下生风,说的含糊其辞:“先救人。”
拓跋令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帐篷内的所有副将,都已经逃出来了,都忙着灭火呢,将军。”
“她呢?”南烈羲望着眼前一批又一批的人潮,那些粗壮魁梧身材,张张黑红的面孔,被火光照耀都是男子汉臭汗的这个地方,唯独少了那一个柔美娇小的身影,拓跋令不是说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吗?
这火势之大,就算睡得很深,也该嗅到气味,从帐篷内跑出来,到了空地上,不就安全了吗?
“将军,你说的人到底是谁?”拓跋令抹了抹出汗的额头,陪着笑脸问了句。
遭了!
南烈羲终于清楚,为何今日总有种异样沉重的感觉,他想起她突兀的出现,她平静的神色,她笑着对他说这次是永别,她在他最后的拥抱之中闭上眼眸,放下心防——天!
该死的,他怎么就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她根本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仇恨,即便辛苦养成的将士都在一旦之间化为虚无,她也不会放弃的!
“要玉石俱焚吗?”
他低声自语,心口只剩下阵阵凉意。
她是要毁掉大营,用她自身性命的代价吗?
她已经厌恶极了,厌恶到了苟活下去的耐心都没了?
那么,她很有可能根本就放弃挣扎,就呆在那个帐内,死在那里?
他早就该料到,她那么顽固的个性,要做出什么事来!
“将军,你可不能进去!火那么大!你要找什么东西的话,让属下去!”拓跋令一看不对劲,南烈羲已然冲向他的帐营,他猝然拦住南烈羲,不让他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