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睿的俊颜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铁链甩上他的肩膀,疼的他咬牙,他右手一握,狠狠握住那铁链,眼底的愤怒变成一片火海:“不是我的女人,难道是韩王的?你少自以为是,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人?”
这一句话,里面的不屑,太过尖锐,尖锐的跟琥珀说过的那句,不准喜欢我,我不会喜欢你一样刺耳难听。
就因为——在他们的眼底,他是那种人……哪一种人?像是人,即使身份尊贵权势沉重,也不配得到任何真感情的……那种人?
南烈羲的喉头,涌出一串串低低的笑声,手掌的铁链一收,却没有击伤轩辕睿,真可惜,在这样暴怒的时候,他还有理智。
理智就是,他还不能杀了轩辕睿。
他狠狠将手中染血的铁链,一把丢弃在地面,右臂的青筋依旧爆出,似乎蓄足了的力道还有几分没有失掉,但他的这个举动,却万分明显。示意他不会乘胜追击,就此停战。
方才激烈的打斗过后,彼此都负了伤,挂了彩。
他以大拇指抹去右边脸颊的剑痕,冷眼觑着对面的轩辕睿,他的肩膀上,华服已经裂开,双手的虎口都是血迹,比自己更加狼狈。
“为什么停手?你不是很能打吗?战无不胜的韩王?”轩辕睿握了握沾血的拳头,清明的眼眸之内,覆上满满当当的阴霾和无法泄恨的不满。
“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赢得太轻易,总让人觉得没兴致,没滋味。”
南烈羲一脸不耐,他似乎不愿在轩辕睿的身上多花力气,毕竟他跟轩辕睿对手,不多久,就会成为朝廷之上茶余饭后的话题。他这一番话,说的极致嚣张轻狂,寒风之中,蓝袍吹动,他似乎还是以往那个放肆傲慢的韩王爷。
“主子,人来了……”
侍卫的声音,却在此刻,传过来。轩辕睿随着声响望过去,才发觉坐在侍卫身前的那个白色身影,正是他一心寻找的琥珀,失而复得的暖热,一瞬间充斥在心头,似乎身体的疼痛,也抵不上这等欢愉。
她坐在马背上,面色苍白,黑发都有些凌乱,但身上的衣裳很齐整,并无他想象中的那么狼藉。
南烈羲,应该该死的没碰她吧。
这个男人,可是出名的恶名昭彰,更别说在这等偏僻的山林之中,谁说的准他会不会赶走了杀手之后,却对她伸出魔掌,任意妄为?毕竟,南烈羲总是把她当做是自己的韩王妃,是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连他都不是南烈羲的对手,更别说手无寸铁,纤细柔弱的女子了,只要南烈羲稍用蛮力,她根本无法抵抗不是吗?无法抵抗南烈羲对她做任何事不是吗?
轩辕睿想到此刻,蓦地跳下马去,走到琥珀的面前,她的脸色很难看,唇儿都发白了,偏偏还使出全力,对他微笑,用笑容驱散他内心所有后怕惶恐。
琥珀的视线,紧紧落在轩辕睿的身上,看着他残破的肩膀处衣料,视线瞬间往下滑动,已然看到轩辕睿的双手全是鲜血,她似乎慌了手脚,忙不迭从马背上爬下,一把捉住了轩辕睿的手细细查看,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已然面色大变。
轩辕睿的双手虎口处,尽是鲜血弥漫,她视线一瞥,看到不远处碎裂成三段的长剑,眉头紧蹙。
她是看到南烈羲的,但如今,却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花在他的身上,宛若视作无物。
“怎么回事……”她低声叹息,却忙着从白衣裳上用力一撕,将一块白布缠绕在轩辕睿的右手虎口处,包扎的很是用心温柔。
轩辕睿望着她紧蹙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听着她声声叹气,却猝然笑了笑。她静下心来的模样,也可以很温柔很贤惠,或许她就是从那句话之中走出来的奇妙女子——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久久睇着她,隔着轩辕睿的背影,看着琥珀垂着好看的眉眼,替别的男人包扎伤口,缠绕几圈之后,细心周到地打了个结。也没有任何停顿,又是扯下一圈白布,替轩辕睿继续处理左手虎口的血肉可见的伤口,神色万分认真。
她的眼底,只看得轩辕睿手上的伤口吧。
南烈羲的心里,是一阵嘲弄笑声。
他在嘲笑自己。
即使有仇恨,她在乎的人也是轩辕睿,看到轩辕睿的伤口就跳下马奔向他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曾留意过他。
一瞬间,一刻,也没有。
方才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正眼看他,也自然不在乎,是否轩辕睿受了伤,他就安然无恙。
南烈羲不想再看下去了,此刻的情景万分刺眼,像是夏日炎炎烈日,刺得人睁不开眼眸。他跳转马头,俊颜右侧的血痕已经不往外冒血,正如他的心也恢复了原本的死寂,只剩下隐隐的闷痛。
他清楚,琥珀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她第一时间奔向轩辕睿,眼底装着轩辕睿的身影的时候,就选择了。
琥珀低垂着眼眸,一圈圈,缠绕着轩辕睿的伤痕,也不多问他们为何打斗起来,但大概清楚,是为了她。
她的眼眸,闪过一道酸楚,马蹄声越来越远,南烈羲已经出了这个林子了吧,她这么想。
如果她现在还要说她不想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是不是显得更加做作?
但说实话,其实,她真的没曾想过今日的争斗。
她的目标,在轩辕淙的身上,他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但如今愈发不对劲的人,是南烈羲啊,他似乎跟轩辕睿的关系一直恶劣,但鉴于彼此身份相当,他不过动动嘴皮子,说些讽刺难听的话罢了,暗中夺取权势也是,至少从未如此激烈地动过手,但今日,他居然伤了一朝王爷。是当真没有将王法放在眼底,还是——刚才被她的话气得只想要找个人来宣泄怒气?
是啊,对于一个想要什么就能夺得什么的韩王,她的那些话,的确是够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