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你能说笑的对象。”轩辕淙无声冷笑,那眼底的冷漠,几近残忍。
灰衣男人总算闭嘴,不再说话,将那玉佩握在手中,却是说了句万分突兀的话来,似乎前言不搭后语的诡异。“我已经五年没杀过女人了——”
轩辕淙却是在想着自己的打算,没有听到一旁的轻声细语。
灰衣男人蓦地眼眸一抬,连声叹息:“我看呀,这睿王爷先动了心,可是大大不利呢。”
“你说南烈羲?”轩辕淙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灰衣男人猛地击掌,神情有一瞬的激烈:“之前皇帝主动要将十八公主赐给他借机拉拢韩王,他也是一口拒绝,现在新婚不久的王妃离家出走也照样担负国事,日夜操劳,对自己手边的权势死抓不放,没有半分分心。这样的人,才真真可怕。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怎么这三四年,一点都没变呢?他的心,是不是铁石做的呢?真想剖开来看看。”
当初,就因为那铁石做的心,他才会扶持南烈羲这个少年,如今他用自己的手腕,坐上韩王的位置,却反倒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轩辕淙这般回忆着,嘴边不自觉溢出这么一句话来。
“要是对她动心之人是韩王,整件事就好办了,偏偏——”
偏偏是自己儿子。
不然,正好是一石二鸟之计,一箭双雕啊。
那个女孩,也可以成为他操控南烈羲的一颗棋子,他倒不必过早杀了她,她的性命如果可以成为要挟南烈羲的手段,自然更好。
当初培养南烈羲是有用意,如今觉得他太显眼也并不妥当。
骑虎难下了。
“寡不敌众的道理,她想必也该清楚。”轩辕淙的眼底闪过一道凌厉,既然人少坏了计谋,那就让她尝尝看,跟他比较势力,是多么愚蠢的决定。“给我调一百精兵,明早到位——”
灰衣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很为难:“在京城这么围攻一个小丫头片子,动作未免太大……若是让周遭百姓察觉也就算了,要是睿王爷知晓,这件事也变得很难看呢。”
轩辕淙很不耐烦,黝黑面容上尽是阴霾。“那就等人都睡了,在晚上除去。你只管去调人,别再啰啰嗦嗦。”
“是,知道了。”灰衣男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烟雨楼。
一名白衣少年,披着柔软皮毛披风,缓缓走上楼梯,还未走入房间,已然看到一个娇艳的紫衣女子出来迎接。
她眼底全是笑:“小少爷,你来了呀……”
清俊少年呵呵一笑,那眼眸勾起一抹戏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宛若富家公子一般纨绔潇洒。“怎么,珠儿你想我了?”
“那是当然的呢。”珠儿一把勾住少年的细瘦胳膊,显得万分殷勤。
少年蓦地陷入沉思,问的认真:“想我的人,还是想我的银子?”
“都想都想……”珠儿笑嘻嘻的,眉眼弯弯,更是娇美迷人。
少年挑眉,语气透露赏识:“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最诚实的青楼女子。”
“带来了么?”珠儿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紧张急迫,问了句。
“已经给老鸨了,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离开,恢复自由身。”少年懒洋洋往珠儿床榻上一躺,手脚张开,似乎把珠儿的房间当成是自家一般闲适自得。
珠儿紧张又欢喜,手无法克制的轻轻颤抖起来,脸色一阵微红。“总算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十年前就被卖入青楼之地,偏偏姿色才艺又称不上上乘,这十年来总是招待一些不入流的男人,每一天都过得万分煎熬。
总算,遇到个贵人。
“你讨厌男人吗?”
躺着的少年,视线定在房梁上,幽幽地问了句。
“当然,恨不得天底下的男人都去死呢。”珠儿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少爷面前,放下那些矫揉造作的媚态,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说话的时候不见恨意,但那些狠毒,却从一字一语之中,弥漫出来。“不过,小少爷却是唯一让珠儿不觉得讨厌的男人,呵呵,也对,你还算不上是真真正正的男人呢……”
“我怎么就不算?”少年支起手肘,懒洋洋眯起眼睛看她,似乎刚才珠儿的那句话,很让少年不悦。
“要这么说来也算,十几岁就懂得来青楼寻欢,你可是真男人!”珠儿陪着笑,对少年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称赞。
这贵族之家的富家公子哥儿,十几岁往往冲动,碰的女子,大抵就是青楼的姐儿,由这些姐儿陪伴着,成为真正的男人,再过几年,可就一个个多情温柔,留恋花丛,风流又倜傥了。
“珠儿给少爷弹首曲子吧……”
“一首曲子花了我一百两银子,还真不值。”少年咂舌,无奈摇摇头,替珠儿赎身的价格是一百两雪花白银,心里却想得是,这青楼也是个万分残忍的地方,无论是谁,都可以用钱财,来买卖女人,人命,还真不值钱。
“您就听着呗。”
珠儿笑,也不多话,从台面上抱下来一个琵琶,端正坐好了,纤细玉手,捻拨挑动,一个个音律,穿成一首流畅的曲子。
少年闭上眼眸,安静地倾听,那曲子越是听下去,却越是到了峰回路转的地步,一开始是柔和温暖,潺潺溪水一般的细水长流,隐约是过着美满日子,平凡幸福,只是到后半段曲子,宛若遭遇生离死别,痛到最深处,无助哀怨又仇恨……那些个种种滋味,让人的心,难过极了。
金公公的死,源于一包催情药。
将药粉融入蜡烛之内,在点着蜡烛的时候,那香气就从烛泪之中挥发出来,混入空气之内,被人吸入体内,让人亢奋,不受自控,陷入疯狂——剂量一大,便让垂垂老矣的老人,吃不消了。
这药粉,很快就能混入血脉之中,阻碍呼吸,胸闷,疼痛,只消过半个时辰,大夫即便及时赶来,可都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