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金刚伏魔传
10016700000028

第28章 伏魔心法

江承嗣栖于少林亦有些时日,常与那罗汉堂僧侣习些武艺。崆峒与少林虽技出两派,但天下武功本为一体,万变不离其宗,江承嗣本身也有一定的武功底子,练习少林功夫也非难事。只是少林寺功夫套路繁多,千端变化,又以禅入武,习武修禅,其要旨就是收心敛性,禅武合一。普通僧众入得少林,先要参禅,旨在明心见性、顿悟成佛。于佛门眼中,参禅亦是正道,习武练功无非也是达到收心敛性、屏虑入定的目的。江承嗣不知此节,急于练成少林神功,以期他日报仇,心性难敛,武艺则难以精进。

这日晌午,罗汉堂首座普真大师,率众僧侣在山后空地,练习梅花桩,江承嗣住在寺内亦有数日,与众僧混得熟了,也在其列。再说这梅花桩,乃少林的一门独技,布桩图形有七星桩、北斗桩、天罡桩、地煞桩、玄龙桩、奇门桩六种,桩势又分大势、天势、顺势、败势、攻势、守势等六势,势无定势,形无定形,变化多端。练梅花桩,一要心静,二要气平,三要步定,行云流水,快而不乱。

普真一声令下,江承嗣便一跃而上梅花桩,踏正门,走奇桩,每一步都要行在桩上。江承嗣未走几步,又心事隐生,心想其父及师叔们被杀,不知仇人是否就是那金含玥;其师离奇被害于荒栈中,自己又遭陷害,不知背后之人是否又是那金含玥?萧灵萱又是否还记恨于他?诸多疑云困扰其心,思绪一乱,脚步失去方寸,身形在桩上摇摇晃晃,几落跌倒。幸得桩后一人,直跃桩上,将其扶住。

江承嗣往后一转,正欲答谢,扶其之人竟是普照大师,普照不知何时来到这山地,自己却全然不知。

江承嗣见是普照,径自一跃而下,倒头就拜道:“方丈,收我为徒吧。”江承嗣心想这几日如此练功,枯躁乏味,拖沓无用,不知何时才能练得少林神功,遑论报仇之事。心中直想普照能正式收他为徒,好学那少林神技。

普照早已看穿江承嗣心事,语重心长道:“施主,习功练武,首要便是收心敛性,心静如水。”

江承嗣见普照之言道中要害,只能愧道:“大师,指教的是。”

普照暗运内力,反身一转,抡起右掌,却似有千只手在空中变幻,旋而变幻中抽出一掌击中身旁的木桩,木桩瞬间裂成十几道裂条。普照适才所使武功正是少林的“大慈大悲千叶手”,这招慈悲千叶手虽算不上少林的什么旷世绝技,但普照能练成如此境地,已是世所罕见。普照见江承嗣有些愕然,便说道:“武功修为,讲求的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非一朝一夕能成。”江承嗣似有所悟,频频点头。

普照闭上眼睛,忽叹一口气,道:“江施主,请跟我来。”说罢,飘然而走。

江承嗣见普照如此,不知其用意,只能紧随其后。转千佛殿,大雄宝殿和藏经阁,二人便来到了东禅房。普照从卧榻下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江承嗣,江承嗣不知其意,近前一看,却见信笺上赫然是其父亲江北川的字迹,上书:“乾丝门江北川顿首,书呈少林派普照大师座前:北川不德,执掌乾丝门,却难成气候;与大师一别经年,乃阕清音。日前贵寺五方佛开光,遣犬子携香钱礼佛,以表诚心;另有一红绸,上书生辰,若承嗣至,望大师归之。犬子承嗣,秉性愚钝,难成大器;日后若得机缘,望大师不吝赐教。临书惶惶,言不尽意,祈大师谅之。”

江承嗣见此信,泪潸然而下,本以为其父亲横死屋内,并无其他遗物,未曾想有此书信,只是心中生疑,问道:“启禀大师,这封信家父是何时寄于你的?”

普照道:“就在你父亲被害前二日吧,也就在我叫你们下少林之后不久,你父亲当时似乎已有预感,因此遣人差信来少林,信中内容虽平平,却处处暗含绝别之意,阿弥陀佛。”说罢,微微摇头,又道:“贫僧本想迟些日子相告,好让你静心养性。未想施主近日来神色恍惚,心神不定,贫僧心想既是你父亲遗物,还是早诉与你知晓为妥。”

江承嗣闻言,忙谢道:“多谢普照大师。只是我有二事不明,望大师赐教。”

普照合什道:“施主过谦了,有话请讲。”

江承嗣问道:“家父既然有不好的预感,为何不及早躲避?”

普照道:“想必你父亲当时也只是预感,并不确定;再者,你父亲与你几位师叔一生戎马倥偬,早年征战西域疆场,饶是极凶险之事,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抹飞烟罢了。”江承嗣心想此言不差,江北川,段赐雄等人武将出身,视死如归,纵是面对刀山火海,也难蹙其眉。旋即又道:“想必大师,也知晓其中凶险?”

普照愧道:“我当时听你所述途中凶险经历一事,料想早有人盯上《金刚伏魔经》,怕你家中有变,因此叫你趁早下山返回乾丝门,不想一语成谶,都是贫僧之过。阿弥陀佛。”

江承嗣道:“难怪大师,叫我尽早回归。只是家父及师叔们被害,尽皆歹人所为,与大师并无相干,大师不必自责。”承嗣顿了顿,又道:“普照大师,弟子还有一事不明,家父信中写着另有一红绸,上书生辰,若我至,则将红绸交与我,不知又是何用意?”

普照道:“施主,难道忘了,当日你父亲遣你上少林参加五方佛开光礼之时,曾叫你携带一生辰红绸?”

江承嗣道:“此节倒未曾忘,红绸至今尚在少林寺,只是这块红绸,有何蹊跷?”

普照道:“你父亲在信中亦提及此节,贫僧当日也曾想是否红绸中另有玄机,只是贫僧愚钝,苦想数日,亦无法参透。”普照说罢,将袖中红绸递与江承嗣。

江承嗣接过一看,正是那日与宁雁翔,萧宁萱三人上少林时所带之生辰红绸,端详半日,红绸双面并无异常,心中直生纳闷,不知其父亲信中用意。

江承嗣别了普照,回到寺中所栖之禅房。

将那块红绸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拿捏,红绸上写着江北川,江承嗣,段赐雄等家人的生辰,与原来并无二样。细摸红绸,与其他布绸相仿,并无其他异处,红绸四周也无缝补之迹象,端详半日,仍不解其父在信中提及红绸之用意。

江承嗣端坐于桌前,冥思苦想,不觉睡意惺忪,趴于木桌上“呼呼”打起了盹。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门外一阵西风陡起,禅房的木门“吱”的一声被推开。风潜入内,江承嗣打了个寒噤,忽的抬头,竟发现门外已是漆黑一片。心想前些日子劳累异常,这一盹,想必足足睡了有三四个时辰。连忙起身,燃了根蜡烛置于桌上。

入夜了,少林寺寺内少了诵经击磬之音,一片静谧。江承嗣将门合上,借着烛火,搓摸着红绸绸,眼前又浮现出其父亲江北川,师傅萧青阁还有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萧灵萱的身影。……

正想着,突然一阵夜风“忽”的吹来,那扇门竟“吱”的一声,又被推开了,江承嗣忙从木椅上起身去关门,这阵风吹的紧,“倏倏”钻进衣内,令人瑟瑟直抖。

江承嗣一回首,突然见那残烛已被风吹翻在桌上,烛火蘸上斜流的香油,“嘶嘶”烧的厉害,一团火焰竟然裹住了桌边红绸的一角,瞬间燃起。承嗣见状,急忙上前,扯起红绸,双手“啪啪”的拍灭火苗,手虽未被火烧伤,却因击打拍的有些生疼,于是随手一扔,将红绸置于桌上。正待转身,却见红绸被烧的边角上,中间夹层隐隐有白色。江承嗣掇起红绸,用力将红绸两面扯了开来,红绸内衬竟然绣着另一层白丝绸,原来这针线缝的极细,加上白绸薄如蝉翼,紧紧绣衬在红绸内,难怪事先用手搓磨红绸,竟全无异端。此时,江承嗣心内“咚咚”声响如豉鸣,心想这红绸内的白丝绸隐匿的如此精妙,肯定就是父亲在信中提及红绸的用意所在了。

想至此,江承嗣急切的撕下红绸两面,中间的白丝绸便完全得以展露。端起白绸一看,上面竟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篆,上书:“金刚伏魔,天下无双。练此神功,需食百年天蚕。天地无极,人有阴阳。清气在阴,浊气在阳。太阴为开,劂明为闭,少阴为枢。中府之气,溜于京骨,注于昆仑。……”

昔日江北川将《金刚伏魔经》从木桌下藏匿的砖洞中拿出时,江承嗣并未瞧上一眼,今见白绸上的字,不禁大喜:原来,欲练金刚伏魔功,需先服百年天蚕的传言,竟然不假。细看这白绸上的字,应该就是《金刚伏魔经》的内功心法,父亲看来早有防备,为了避免金刚伏魔功全部流于他人之手,因此将第一页撕下眷写于这白布上。父亲用心缜密,却仍遭毒手,如今又不知仇人到底是谁,就算真的是金含月,自己也没有能力得以报仇;想至此,江承嗣不禁又一阵心酸。

承嗣拾起白绸,又心想有此内功心法,倘日后若再得被盗秘笈,觅到百年天蚕,必能练成绝世神功——金刚伏魔功,届时再找仇人,必能一洗仇恨。此时的江承嗣,内心里充斥的全部是金刚伏魔,全部是家仇血恨。

正看着入迷,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风拂来,那扇门又被推开。江承嗣正暗想这阵风不似平常,倒也奇,来的快去的也快。正准备关上门,忽然一个黑影如箭般直闪而入,左手直点他的要穴,来势之迅疾,超乎想象。江承嗣本想用右掌去切对方的左手,去势却远不及对方迅猛,右掌才伸出一半,已被对方点中穴位,动弹不得。那人似乎无意杀他,径自闪入里屋,拿起桌上的白丝绸,飞腾而出,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江承嗣虽被点穴,动不了身,眼珠儿却能看见。这黑衣人刚纵出去,屋外却有一僧侣打扮的人也紧随他飞腾出去。二人轻盈如燕,又势如疾箭,如此轻功,饶是他师傅萧青阁在世,也不及此二人。这二人纵出甚远,慢慢消失在江承嗣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