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北海城头
北海玉翎关,是北海行政中心,是袁福通的候府所在,也是位处于北海的最北边,气候最为寒冷。北海的风,素有寒刀之称,刮在人脸上犹如刀锋一般尖锐,甚至于划出几道血口来。
此时的北海,天气一如既往的恶劣,呼呼的北风疯狂的刮着,直刺人骨髓。寒冷,骨子里的寒冷,让在玉翎关下对阵的双方将士,不由的齐齐咒骂这个鬼天气。
他们在关下已经站了大半晌,盔甲上隐隐间竟可见到微薄的薄冰,每个人都是嘴唇乌青,双颊惨白,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显然吃够了北海鬼天气的苦头。但是军令如山,没有帅帐军令,他们谁也不敢轻易的挪动一步,只能苦苦的支持着。
他们的眼光始终没有脱离关下约数里方圆的一片菩提林,虽然他们压根都瞧不清菩提林里发生了什么,视线尽皆被树林头顶的浓雾掩盖,但是他们还是不敢挪动视线。因为在那片菩提林里,两军背后的最大靠山,正在进行着殊死争斗……他们在心里不停的祈祷,那场比斗快些结束,可以不用再继续在寒风下卖冻肉。同时他们又不愿意阵里的人太快出来,心中隐隐有些忐忑。因为他们知道,最先从这片不起眼树林中走出来的那人,必然是这场大战的胜利者。
谁都不知道最后胜利的天平会倒向哪方,对于两军将士来讲,身处阵中的修士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天知道谁的实力更为雄厚一些。
所以他们一边在不停的咒骂恶劣天气的同时,也一边祈祷两派“神仙”斗的时间更长些,胜负尽量不要那么早分出来。这种思想很矛盾,或许人本来就是矛盾的生物,只因立场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才期待不同的结果。
期待结果,总比太快知道结果好。如果是好结果,那自然是欢喜的。但是如果结果不那么如意呢?那还不如别知道的好!
袁福通披着一件厚厚的白狐裘袄,在城头上来回不断的走着,边走边不停的双手猛搓,嘴里对着手心哈着气。尽管一直身处北海,早已习惯了北海的寒冷天气,但是今天的寒冷程度,依旧让袁福通有些吃不消。身为诸侯之首的袁福通,已经忘记了有多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般顶着寒风呆在城头挨冻。日日的锦衣玉食,让袁福通的体质早已直线下降,不似当年年轻时那般坚强。
袁福通很恼火,也很郁闷,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幻想着候府里的火炉和温暖的美酒,借以驱散体外的寒冷。
“他们进去有多长时间了?”袁福通随口问道。随侍在袁福通身旁的侍从,舔着脸凑上来,恭敬回道:“禀侯爷,已有三沙漏时辰!”
三沙漏?袁福通浓黑的眉毛往上一扬,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北海地处北边,气温极其不正常,白天少,黑夜多,白天往往只有几个时辰。而且因为寒气的缘故,北海长年乌云萦绕,难见阳光,所以计时也无法看天时,多是采用的九州通用计时法,用沙漏确定时辰。
一天十二时辰,为十二沙漏,有专门人员监管,不虞出现误差。一沙漏为一时辰,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二小时。三沙漏时辰,也就是三个时辰,即六小时。
“三沙漏时辰了,他们也差不多要分出结果了!”此事关乎袁福通的身家性命,他难免有些忐忑。但是在他威严的外表下,北海将士们很难发现袁福通内心的忐忑。
“侯爷,若是此次西方教高人再次惨败,我们又该如何区处?”沉浑的声音响起,有一人在袁福通耳边轻声问道。北海之中,能有胆子与袁福通靠的这般近说话的,也只有袁福通座下的军神韩成。
袁福通脸色一变,被韩成如此一说,内心不自然的竟升起了一丝恐慌。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遥想前些日子受的苦难,险些将袁福通吓破了胆,袁福通实在不想第二次再度落到那般境地。
而且从西方教和灭道教的两方交谈中,袁福通知道,此一战便是决定北海成败的最后一战。若西方教真个惨败,那等待袁福通的将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悲惨下场。
想到这里,袁福通的心更慌了,心里不由暗暗的有些后悔不该听从西方教唆摆,放着好好的侯爷日子不过,偏要冒着杀头的危险造什么反。
“住嘴!西方教神仙个个神通广大,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岂会败给东鲁无用修士!此话一次也就罢了,本侯念你初犯,不予追究。若再有下次,本候定制你个扰乱军心之罪!”袁福通厉声喝道,侯爷的架子摆起来,倒是颇有股威压。
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一旦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袁福通现在的情况是只能上,不能下,没有任何退路可走,西方教的成败,决定着他袁福通的命运,他即便再怎么对西方教的能力有怀疑,面上却不能提出质疑!
否则,连自己这个北海诸侯之首首先就对这场大战没了信心,叫跟着他混饭吃的北海将士如何还有信心?士气跌下去容易,再想涨上来就苦难了,到时即便不用东鲁攻打,恐怕玉翎关的城门也会被贪生怕死之人私自打开了。
韩成身为北海军神,头脑显然不是外表那般粗犷,他微一沉吟瞬间便明白了袁福通的意思,当下也不着恼,微微的退后一步,低头应是。心里却不着痕迹的叹息。
对于现在北海的局势,韩成心里再清楚不过,袁福通的处境,韩成也是心知肚明。有时候韩成真的很想臭骂袁福通一顿。
他袁福通因贪心和无知犯下的过错,死不足惜,凭什么要北海几十万将士陪着他一同送命?
但是这些话,韩成偶尔想想也就罢了,却是万万不敢说的。
韩成想到这些,心里不觉有些堵得慌。手扶着厚实的城墙,低头看着城头下面黑压压的东鲁人马,想到前途堪忧,心里就更不舒爽了。